這三種植物,安六合全部放棄了給海島爭取收益的權利。
原因倒也簡單,這是她對這些把青春無私奉獻給邊疆的軍人們最大的敬意。
她全權放手,交給兵團自由發揮了。
兵團負責人深受觸動,握著她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而今天,是她終於結束了對變異蚯蚓的培養,決定去留的一天。
她看著頭頂璀璨的銀河,不由自主舉起了手腕,呼喚著那個思念的名字。
週中擎最近消瘦得厲害,奸細是查出來了,可查出來之後的事情,卻讓他焦頭爛額。
原因無他,能做奸細的,都是有點本事的,他們跟在職人員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如果換了是個旁的人,也許就望而卻步了,可週中擎卻決定硬槓到底,為此,他得罪了不少人。
可他不在乎。
就在今天,他跟江省的胡廳長鬧翻了,沒錯,就是之前在微山湖一起處理問題的那個胡廳長。
因為其中有個奸細,是胡廳長的小姨子。
胡廳長自己倒是想大義滅親,可架不住他媳婦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跑到海島找到週中擎,手握菜刀架在脖子上,要血濺當場。
週中擎絕不慣著這個女人,結果這個女人真的在他面前抹脖子了。
人沒搶救過來,女人的孃家已經把靈柩停到海島碼頭上在鬧了。
週中擎頂著壓力,堅決不肯妥協退讓,導致胡廳長一時左右為難,不得不本著人死為大的理念,求週中擎到此為止,不要再擴大影響了。
週中擎卻拒絕了胡廳長,放了狠話:他不但要擴大影響,他還要把這些奸細全部揪出來,一網打盡!
開什麼玩笑,他媳婦差點命喪太行山好嗎?
往小了說,是他的損失,是三個孩子的損失,往大了說,那可是全國百姓的損失。
他絕不姑息!
偏偏首都那邊對他的做法持預設的態度,胡廳長最後抗爭不過,只得當眾給他下跪,求他高抬貴手,起碼給孩子們一條活路吧。
週中擎不明白,他查奸細,關胡廳長的孩子什麼事。
直到晚上,呂國豪才找到他,告訴他胡廳長的兒子是他小姨子帶大的,親姨媽出事,孩子能好過嗎?現在親媽還死了,孩子更是直接絕食抗議了。
週中擎剛把呂國豪罵走,現在還沒消氣呢。
接到安六合的通訊,他那狂浪驚濤的內心,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他深ᴶˢᴳᴮᴮ吸一口氣,儘量不讓媳婦擔心自己,還擠出一個自認為無懈可擊的微笑,結果卻被安六合一眼看穿了。
她猛地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男人:“你別騙我,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說也沒關係,邵政委就在羅布泊,我一個電話就可以找到他。”
週中擎怕她真的去問,只能挑了些無關緊要的說了說。
安六合不信,卻也沒有拆穿他,故作輕鬆地安慰了他幾句,轉身便去找她三姐借電話了。
邵政委那邊很快給了回覆,雖然他在羅布泊腹地,卻時常跟首都保持聯絡,所以週中擎做了什麼,即便他不算一清二楚,起碼也是知道得八.九不離十了。
安六合知曉了來龍去脈之後,當即決定,第二天就啟程。
這段時間,其餘省份的押運隊早就走了,只剩他們這支隊伍還在待命。
安三峽怕她路上再有個什麼閃失,思來想去,決定叫她男人親自把安六合送到江省再回來。
安三峽的男人叫茅強,是建設兵團的骨幹之一,軍銜雖然是個上校,但在兵團這邊說話很有分量。
他精挑細選了一個連隊的人手一路護送,結果回去的路上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隊伍走到山西境內的時候,跟來的時候明顯不一樣了,沿途都有民兵或者警察巡邏,嚴抓治安到了一個草木皆兵的地步。
安六合瞧著這一整個省的幹部因為自己遇險全都繃緊了神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總之,土匪滅了就好,其他的就隨緣吧。
車隊走到半路,卻看到一隊民兵押著一群婦女在走路,民兵的態度很不耐煩,呼呼喝喝的,還有幾個人推推搡搡,很不客氣。
安六合叫停了車隊,下車問了問怎麼回事。
這一問,才知道這些婦女都是漏網之魚,是那群劫匪的女人。
其中一個婦女長得很像溪雲,她聽到民兵隊長這麼介紹她們,心中很是憤懣,便推開民兵撲了過來,匍匐在安六合腳下,哭著求她救救自己。
安六合將她扶起來,細細打聽之下,才知道她們都是良家婦女,或是上山採藥被劫匪擄掠走,或是夜半酣眠,家中沒有男勞力守護,被歹人得手,失了所謂的名節後被婆家趕出去,而孃家又嫌棄她們丟人現眼,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上了賊船。
還有的更可憐,是新婚當天被土匪搶走的新娘子,婆家覺得丟人,直接把喜事變喪事,孃家也容納不下,要將她們沉塘,不得已,只得夜半出逃,逼上賊山。
安六合聽罷,心中不免一陣唏噓。
不管什麼世道,女人的日子總是艱難的。
什麼婦德,什麼貞操,什麼賢妻良母,一重一重的枷鎖,簡直壓得女人喘不過氣來。
她要是沒看到也就算了,現在看到了,怎麼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