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安六合,沒有一個人攔著。
安六合抬手擋下了大哥的一扁擔,哭著把安五湖攙扶了起來:“你走吧,大哥,讓他走,我做主了,開門!”
“要怪就怪我吧,怪我多事,我自以為了不起,我還想行俠仗義,可我算個什麼東西,我居然想跟國家的法律叫板?”
“五哥不肯留下,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讓他走吧,安泰安順就留在撫養中心當孤兒養著吧。”
“我會給五哥五嫂安排一個任務,回頭就說他們碰上了大風大浪,死於海難。”
安六合說著,把安泰抱了過來,又招呼了七星一聲,抱走了安順。
頭也沒有回,就這麼走了。
雖然早就知道五哥會選擇跟五嫂同進退,可她還是忍不住的難受,忍不住的傷心。
父母親情,手足之情,男女之愛,子女的眷戀,友人的不捨……
人生在世,諸多牽絆,五哥只要那一個,那是他的自由。
那她生氣不理他,也是她的自由。
成年人,無論做出什麼取捨,只要自己負責就好。
“六妹妹!”身後傳來安五湖心慌的呼喚,安六合卻只當她的五哥從來沒有回來過。
前面路口轉彎,她卻看到了大喘著氣趕來的史中正和竺間月,她恨屋及屋,不想理他們。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不講道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緒,沒辦法。
給她點時間吧,冷靜下來總要有個過程的,她又不是聖人。
結果竺間月直接給她跪下了:“小安啊,是我們一家連累了你啊!我對不住你!”
安六合剛剛試圖冷硬的心,又開始鬆軟了。
她見不得長輩下跪,趕緊讓她起來。竺間月嘆了口氣:“我和老頭子不走了,不然的話別人會懷疑的。孩子讓我們來照顧吧,也算是彌補一下對你們安家的愧疚。”
說著,竺間月想來接孩子。
安六合卻不肯給她:“我不要我侄子住在豬棚裡,你等我想個辦法,讓你們搬出來再說。”
竺間月原本以為她嫌棄自己,沒想到卻是為了給他們挪窩,為了孩子,她也咬咬牙答應了。
“不過,搬進去之前的這段時間怎麼辦呢?”竺間月還是有點不放心,怕安六合忙不過來。
可安六合只是心軟了,卻不代表她不生氣了,於是她也沒說具體怎麼辦,就這麼抱著孩子招呼著七星離開了。
安五湖和溪雲走的那天,安六合發了一場高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根本起不來。
週中擎嚇得不輕,請了假回來,讓葛麗幫忙去島西叫九州。
九州來後,安慰道:“是心病,不是感冒。我姐情緒起伏太大,怕這一次就是訣別了,又急又氣,把自己傷著了。”
“那要吃什麼藥嗎?”週中擎急死了,這可怎麼辦啊,他真的心疼死了。
九州開了副安息養神的藥:“姐夫你陪著我姐吧,我來熬藥。”
足足躺了一個禮拜,安六合才昏昏沉沉地坐起來了。
也不跟人說話,就那麼捧著藥碗牛飲。
週中擎更擔心了,一向怕苦的她,喝起藥來居然無動於衷,也不問他要蜜餞潤喉嚨,這是還沒從傷心裡走出來呢?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他只得把小女兒往她懷裡塞:“乖寶貝,哄哄你媽。”
周子琰自有妙計,躺在自家媽媽懷裡直接撒了泡尿。
安六合立馬站了起來:“週中擎,你故意的!”
“天地良心,我明明才給她換了尿介子,不信你看——!”他指了指簍子裡溼了的尿介子,一臉無辜。
安六合原本有了點精神,看到溪雲編的那個簍子,又垂下了要臉:“把這些簍子扔了,全部!”
週中擎不敢惹她,她這些天就是炸毛的刺蝟,逮誰扎誰。
麻溜地把簍子全都提了出去。
又來哄安六合開心:“要把我也扔出去嗎?”
安六合捶了他一拳頭:“你敢!我把你捆起來都不讓你走!”
“那就對了!你捨不得我,五湖也捨不得溪雲,你們兄妹誰也別笑話誰了,這事換你,估計跟你五哥一個德性!”週中擎笑著讓她坐下,把女兒屁屁上的尿介子抽了出去。
拿了一條幹淨的過來,重新包上:“別生氣了,你看我最近都沒有媳婦兒疼了,頭髮也長了,鬍子也顧不上颳了,邋里邋遢的,你不嫌ᴶˢᴳᴮᴮ醜啊?”
“醜點好,安全。”安六合白了他一眼,一看,還真是。
瞧瞧她都做了什麼,自己的男人不管,跟那個混賬哥哥較的什麼勁!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頭髮紮起來,床單換了,用忙碌而平凡的一天,化解心中的悲痛。
晚上週中擎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為了釋放壓抑了一週的憋悶,他只能不做人了。
西面的某個邊陲之地,正枯坐在山窩窩裡放羊的流雲,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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