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運平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乾乾地笑著，跟江靖遠揮手告別。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後再看了看手裡的檢修報告，頭疼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額頭，苦惱不已。
他沒想到江靖遠這次去了趟省城，居然跟宋正明搭上了關係，早知道他就該將進修名額給他，讓於哲人再等一年。
反正於哲人去不去進修就那樣，不過是混資歷，混晉升，跟江靖遠不一樣。人家是有真才實學的，只要進修就能報考工程師。
本來答應得好好的，誰成想會出現了偏差，主要是他把唯一的名額偏差到了自己外甥身上，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可他已經答應大姐了，要是出爾反爾，日子一樣不好過，保證家裡雞飛狗跳，沒得安生。
算了，還是給外甥吧！江靖遠已經辭職了，這會兒再把人請回來，把名額給他，不等於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左右為難啊！
江靖遠可不管時運平為難不為難，他出了鋼圈廠，去副食品商店買了點菜，掛在腳踏車龍頭上。
又去倉庫那邊跟小五說了一下要回來住的事，之後才騎著腳踏車往回趕。
得回去跟爺爺爸媽說一聲，明天開始，直到清清回家來，他會住在市裡，安安靜靜地好好複習功課，準備報考京都大學。
不管能不能考上，一定要多努力。
到家天都黑了，蘇清瑤一直在等他回來，見到人，心裡鬆了口氣。一直不回來，她真擔心女婿出啥事。
大家都沒吃飯，都在等著他，江靖遠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爺爺！宋爺爺！宋奶奶！你們先吃不用管我。”洗完手，趕緊招呼人坐下，邊吃邊說晚回來的原因，“我辭職了。鋼圈廠的廠長本來說好了今年給我進修名額的，忽然不給了，把名額給了他外甥。
如果我想要，就得再等一年，我等不了，乾脆辭職出來，打算九月份報考成人大學。爭取考上京都大學的精密儀器系。”
顧爺爺聽了，臉有不忿“那廠長怎麼能這樣？說好了給你的名額，怎麼又給了他外甥？”
“他外甥本來要出國，結果沒去成，有進修的機會，自然不想錯過。”江靖遠苦笑，“誰讓人家有個有本事的舅舅呢？
不過沒關係，我本來就做了兩手打算，一是透過進修報考工程師。二是直接考大學，等上了大學再報考工程師。
其實第二條路雖然走得艱難，相對來講，會比第一條路要好很多。工程師的含金量更高，出去全國各地都能找到工作。”
“有志氣！”一旁聽著他和顧爺爺說話的宋奶奶對江靖遠豎起了大拇指，“靖遠！奶奶支援你考大學。大學裡出來的工程師可比這些野路子出來的強多了，只是學習會很辛苦。”
宋正明則是問了其他問題“鋼圈廠的廠長什麼時候答應給你進修名額的？”
“就那次幫他解決了難題之後。”江靖遠低頭吃飯，“當時我問他要的，他沒拒絕，就答應了。”
“他外甥為什麼出不了國？”宋正明再問。
江靖遠猶豫了一下，就把於哲人和童文文的事，以及顧清清醫治好了童文文，於哲人糾纏不清被她修理等等都說了一遍。連朱曉琳這個人都沒隱瞞，全部都告訴了宋正明。
反正他說的是事實，沒有添油加醋。於哲人的事，隨便找個鋼圈廠的工人都能打聽出來，實在是他太能作。
“這麼說起來，於哲人的品行不端啊！”宋奶奶把筷子擱在碗邊上，望著自家老頭，“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又不想娶的人，有什麼資格出去進修？”
放下碗，宋正明默默地嘆了口氣“如今改革開放剛剛實行，底下人假公濟私也是有的。”
其他的也沒多說，再多說也無用。
江靖遠已經辭職了，決定自己考大學，就算有辦法將進修名額拿回來，估計他也不會要。
看得出來，他是個積極向上，不落人後的主兒。
“那樣的人，要真成了工程師，也是濫竽充數。”宋奶奶十分不悅，感覺時運平欺負了江靖遠，就是欺負了她親孫子。
清清可是她孫女，江靖遠是清清的未婚夫，四捨五入說是她孫子也不為過。
顧爺爺也生氣“那個什麼廠子太噁心人，說話不算話，狗屁不通。行了，既然辭職了就好好在家待著，清清過幾天應該就回來了。”
蘇清瑤和顧永壯都沒吭聲，女婿的事，他們不懂，不過聽說他要考大學，心裡還是很振奮的。
要真考上了，往後他家清清可就嫁了個大學生。
“我得去市裡蹲著，不能待在家裡，小五，就我收的徒弟還在鎖廠幹著呢。有些地方他還不是很熟練，得跟著蹲一蹲，爭取儘快將他領上路。”
聽言，宋正明抬眼看了看江靖遠，讚賞地說道“做事情有頭有尾，有責任心，是個好孩子。去市裡也好，複習知識的時候沒有資料可以去新華書店看看。”
宋奶奶臉上露出微笑“對對對，考大學可不簡單，是得好好找找書籍，好好複習。”
江靖遠雲淡風輕地說道“其實我早知道鋼圈廠的進修指標夠嗆，也做好了拿不到的準備。清清這段時間不在家，我一直很努力地學習，爭取今年一定考上。”
“有成算。”宋正明吃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碗，掏出口袋裡的手絹擦了擦嘴，“靖遠！你有魄力，有能力，很好，爺爺欣賞你。
做人做事不能太過死板，更不能目光短淺，得有自知之明，能洞察先機。鋼圈廠的進修名額要不要都沒關係，靠自己考上大學，那才叫本事。
時運平這個人幹工作還算可以，就是私心重了些，鋼圈廠這些年在他手裡沒有什麼大的展。”
看這樣子，也是幹不下去了，得換個人上來。
進修名額是省裡為了各大企事業單位培育優秀人才設定的機會，不是用來給草包飯桶鍍金的。
更不是用來維護親戚朋友關係的，對有貢獻的人置之不理，光想著自己家裡人的利益，這種人真不適合當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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