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這才想起來。
自己之所以和傅以深外出,甚至會在路上遭遇車禍,是因為要來研究所試藥。原本是一場充滿期待的出,隨後就是疾追逐、槍林彈雨、車輛掀翻、玻璃碎裂,然後她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回想起來,都是觸目驚心,傅以深一邊開著車一邊伸手護著她的畫面歷歷在目,凌依忽然很想抬起手,好好抱抱眼前這個滿眼疲憊、身上血跡斑斑的男人。
可剛一抬起手,她後知後覺地現——自己指甲縫裡……竟然都是血肉,泛著可怖的腥氣,看起來頭皮麻。
不……剛剛那些都不是噩夢……
一定是她又夢遊了經歷了什麼事!而她自己不知道!
凌依拼命地搖著頭回想,卻只有支離破碎的畫面,混著怒吼聲、尖叫聲,讓人看不真切。
唯一清晰的,是那個幾乎擊穿耳膜的聲音
【你還是一隻喪屍,一隻會咬人,會感染的喪屍。】
【這邊所有的人都是你殺的。】
凌依不由得顫抖地舉起雙手“傅以深~我是不是又變成……不能自我控制的喪屍了,以及我是不是咬人了、殺人了?”
傅以深拿起推車上的消毒棉,小心翼翼幫凌依擦著手指上的傷口,語氣溫柔“你沒有咬人,也沒有殺人,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差點走丟了。你知道嗎?我醒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現在想起來都是後怕的。”
他伸手按在凌依的後腦勺,讓她的額頭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都過去了,過去就好,過去就好。”
凌依從未聽過傅以深的聲線如此顫抖過。
想來,確實生了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吧。
與此同時,她腦海裡夢魘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傅以深,自始自終只是把你當成實驗體。】
【那種藥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還是一隻喪屍,一隻會咬人,會感染的喪屍。】
凌依只覺得心底一揪,咬了咬下唇,試探性地指著推車上的白色藥片問了句“傅以深~那個……是可以讓我變成人類的藥物嗎?”
“嗯,是按照你的血液配置的,但畢竟沒有試過,不一定會成功。”傅以深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將藥遞到她面前,“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凌依深呼吸了一口氣,像以前一樣,低頭伸出舌頭舔舐了兩口。
嗯,還是熟悉的番茄口味的糖衣。
她張開嘴,將整顆藥一口咬了下去。
可就在糖衣化開的瞬間,她忽然覺得口腔裡血腥氣瘋狂上湧,整個身子想要撕裂開來一樣。
好痛……
好像每一根血管都要爆炸一樣……
凌依止不住的顫抖,一把推開了傅以深,痛苦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單,似乎在與巨大的痛苦艱難對抗。
“醫生……快找醫生來!”傅以深對著阿布大喊。
“嗷!!!”凌依的瞳孔忽然紅光拼命來回閃爍,出悽咧的嘶吼,隨後像極平時喪屍暴亂結束了一樣無力地癱在傅以深的懷裡,一動不動。
“傅教授,醫生在路上了,醫護專業的實習生能不能頂著用先?”阿布再次推門而入,手上還拽著一臉懵逼的小簡。
小簡上前翻了一下凌依的眼瞼,探了一下她的體溫“你們給她吃了什麼東西,稍微有一些排異反應,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她熟練地給凌依抽了一小管血,搖了搖,渾濁深紅的血液在玻璃試管內流動。
眼神逐漸恢復清明的凌依,躺在床上虛弱地問了一句“我還是……喪屍嗎?”
“當然。”小簡聳聳肩,倒是回覆得十分果斷,“你不信的話我待會兒給你化驗一下。”
畢竟顯而易見,紅色瞳孔、尖利虎牙一如往常。
凌依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落。
傅以深瞪了小簡一眼,將凌依摟在懷裡“沒事,這只是這個配方的第一版,還好沒有別的副作用,我們待會兒抽血化驗,然後再看看哪裡出了問題,怎麼解決。”
一時間,沮喪越了身體的苦痛,凌依不自覺地把自己縮在了床角。
果然,這個藥物不可能存在嗎……
她永遠只能做一隻喪屍,變不回人類了。
“我再給她仔細檢查一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副作用,而且剛剛寫字樓地上都是玻璃可能還有些皮外傷。”小簡打了個手勢,示意傅以深和阿布迴避,“人家怎麼著都是女孩子,你們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避避嫌,走走走。”
小簡不由分說地把傅以深和阿布都給趕出去,坐在了凌依的床沿,給她清洗傷口。
凌依一直歪著頭看著小簡。
她不知道她是誰。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她的味道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