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包裡掏出我的道籙,輕輕開啟,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吾奉三清御令,正人間公道,斷天人不公……”
我念的這一段,名為判令詞。
這相當於一個道士的行事準則,包括哪些是底線,哪些是義務。
唸完以後,我把道籙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道士本就是三清爺留在人間的判官,你說我有沒有權利管你?”
“呸!”
老太太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別以為穿著一身道士皮,你就能頤指氣使!”
“他們把我關起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來?”
“那是你應得的報應!如果你是個好東西,老虎豈能吃你?”
說完,我已經抬起手上的大印“現在你們已非人身,是非功過,全由酆都城定奪!”
此時,大印已經瞄準她的腦門“你比我更知道這東西的威力。”
“你這輩子已經很慘了,就別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了。”
老太太緩緩搖頭,仰天哀嚎“生養一場,最後卻落了如此下場。”
“我不甘心啊!”
“不孝父母,抽筋拔骨。你這三個兒子到了酆都城,定然不會好過。”
即便是到了現在,我還在耐心勸著她。
道士不是屠刀,不能見鬼就殺。
既然她委屈,那自然需要個能講理的地方,只要她聽勸,那就無需刀兵相見。
眼見她不說話,我再度開口“你上路,我給你誦經。”
“不敢保你往生東極府,但能保你不遭罪。”
老太太躊躇許久,最終緩緩抬起頭“你說話算話?”
“騙你天打雷劈!”
她終於放棄了掙扎,就這麼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說。
“爾時,救苦天尊……”
我一句一句的唱,她身上的黑氣漸漸淡化。
沒有法器,我便擊掌而頌,一場倉促的法事就這麼在山中開了起來。
趕在天亮之前,這老太太漸漸變成半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張本癱坐在地上,有些失神地看著我,好像有什麼想說,但我沒給他機會。
百善孝為先,連生養他的父母,他都如此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