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我看著病床上的牙叔,笑道“你這老爺子真能嚇唬人,說暈倒就暈倒。”
“那不也沒嚇住你?”
牙叔確實能說話了,但口齒很不清晰,我幾乎得反應一會,才能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自從他生病,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病床上的他,狀態明顯不如從前,本來就乾瘦的臉,現在更是沒有多少肉。
“你好好養病,家裡有我呢。”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說出的安慰,即便我自己也知道有點蒼白。
牙叔泛黃的臉上,擠出一個很僵硬的笑意“有你,我放心。”
一說話,口水從他嘴角淌了出來。
我忍不住泛起陣陣心酸,他靠嘴吃了一輩子飯,如果後半輩子永遠這樣,恐怕比殺了他還難受。
我從床頭拿起毛巾,把他下顎擦乾淨“梁海託了不少關係,院長親自操刀,放心吧。”
他很吃力地擠出一句話“二海呢?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我心頭一沉,又扯了個謊“他有點急事,出門了。”
“你湊近點,我跟你說幾句話。”
我趕緊蹲在床邊,把耳朵貼在他嘴上。
“常春會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
他說話的聲音全都是氣音,吹在耳朵上癢癢的,可我完全沒心思笑出來。
即便是已經躺在病床上,可他還是不忘了我們這些人的瑣事。
看看牙叔的面龐,我忽然下定決心。
估計,這就是這輩子最後一面了,騙也好,瞞也好,先寬寬心吧。
“這事我應下了。”
現在他的身體尚未康復,咬肌僵硬的像塊石頭,咧嘴一笑,看起來又像哭。
“你……想明白了?”
“嗯,明白了。”
牙叔乾枯的眼睛裡,好像忽然有了光芒,即便說話很費力,但我依然能聽到其中的驕傲。
“我有能力給你扶上馬,就有本事再送你一程。”
安全感又一次從他身體裡爆出來,可這一次,我不能再被保護了。
我從不懷疑他的話,但現在也只顧著敷衍。
“選會長的日子,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嗯……”他猛捯了幾口氣,虛弱地囑咐道“這段時間,你要好好修養。”
我趕緊把口水接住,安撫道“我都知道,您就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