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抬頭看月亮

“不要抬頭看月亮!”

容易猛然驚醒,孱弱地躺在床榻之上,額角冷汗涔涔。又做夢了,如此詭異的夢,容易一做就是十五年!夢裡,他身處在無邊的黑暗中,有一個鬼魅的聲音不斷低語:“不要抬頭看月亮!”這句話好似某種魔咒,無窮無盡地重複著,撐得他頭疼欲裂,難受至極。

容易不容易啊!

推開窗,夜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幕黑垂,無星無月。

容易年方十五,出生於黔縣容氏。

黔縣地處聿朝青巖郡邊陲,比鄰梵海,背靠虎牙山脈,城中居民大多靠出海捕魚和入山打獵為生。容氏是黔縣三大世家之一,與方氏、王氏共同主導著全縣十萬人口的命運,就算朝廷派下來的縣令、縣丞也不得不仰仗三家的鼻息。容氏是鑄劍世家,擁有一座規模頗大的寒鐵礦,故而,兩百年來容氏源源不斷地產出高品質的寶劍。

然而,容氏的一切榮光和財富與容易無關。

容易的母親早亡,父親對他不聞不問,再加上他身體瘦弱,習武天賦一般,幾乎是容氏公開承認的棄子。這些年來,容易飽受欺凌和羞辱,除了同輩的堂兄堂弟,甚至還要看容府下人的眼色。想要活下去,唯有自救。明白這個道理後,容易偷偷摸摸地攢著銅板,終於在一年前從萬珍閣購買了一本《基礎內功心法》,開始練武。

俗話說,窮文富武。

容易天賦一般,又沒有資源支撐,花了一年時間才入門,勉強算是一名後天一層的武者。

“唉,”看著連綿不絕的夜雨,容易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進山!虎牙山雖然兇險,但是資源豐富,運氣好的話,採上一兩株上等藥材,就夠我修煉一段時間了。”

一夜無話。

次日,雨停了。容易收拾好乾糧,帶著唯一的武器,向城外走去。他決定了,進虎牙山!

虎牙山不高,但縱深極長,近乎百里。

傳說中,虎牙山是由遠古時期的白虎掉落的牙齒演化而成,蘊含天地精華,滋養萬千生靈。對於這些,人們將信將疑,但虎牙山的確盛產草藥,是無數採藥人的神往之地。方家便經常組織人手,前往虎牙山搜尋各種野生藥材,甚至對外宣稱虎牙山是方家的勢力範圍。當然了,方家只是這樣說說罷了,近百里的深度,他們根本無法看管。實際上,大部分的採藥人僅僅深入十里左右,便原路返回;就算方家有武者帶隊,也只敢再進五里。據說,虎牙山極深處生活著無數兇獸,其中的強者,堪比人類先天武者!方家的某位先天強者,為了尋找百年靈芝,深入虎牙山,竟一去無回。

容易初次進山,不敢太過深入,只在外圍一里範圍內搜尋著。

此時,天剛破曉,濃霧四起,整個虎牙山籠罩在一片雲海裡,好像一頭蟄伏的獸。

容易小心地前行著,他踩著厚厚的落葉,手裡的竹杖不斷撥動著,試圖尋找出一兩株草藥。可惜的是,虎牙山的外圍早就被無數人拉網一般過了無數遍了,別說是草藥了,就連顆嫩芽都沒發現。

如此這般,走了大半個時辰,容易累得直喘氣,不得不靠著一顆大樹,休息片刻。

忽然,樹冠晃動,一道暗黑身影竄了下來,猛然砸向了容易的天靈蓋。

“糟糕,是暗影山貓!”

容易做足了功課,但沒料到,這麼快就被一隻暗影山貓盯上了!

暗影山貓的塊頭並不大,但非常迅猛,一撲之勢相當驚人,尤其是前肢上,長著如同刀刃一般的尖爪,可以輕易撕裂一人合抱的大樹。

容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鼓足力氣向著一旁避開,與此同時,藏在袖中匕首滑落,被他緊緊握在了手中。

容易避讓的速度雖快,但仍然沒有快過暗影山貓。爭鬥之初,容易就吃了個大虧,後背被暗影山貓抓中,留下五道深可見骨的爪痕,血肉橫飛。容易迅速調整好身形,手中匕首連連揮舞,與暗影山貓惡鬥起來。

匕首舞出一道道寒光,卻連一根貓毛都沒碰到!

暗影山貓速度快到了極點,容易只能跟在後面吃灰。

漸漸地,容易發現了暗影山貓的缺點,連忙調整戰略,以守代攻。暗影山貓移動迅捷,力量龐大,足以正面對抗初入後天的武者;但是,它的身軀太小,僅有兩尺多,這導致它體力、耐力雙雙不足,難以維持長久的戰鬥。

果然,在糾纏了一炷香時間後,暗影山貓的力量明顯變弱,移動之間也從剛開始的一道灰影,變成了有跡可循。

暗影山貓想溜了。

形勢逆轉,換成容易糾纏對方了,他相信,只要堅持下去,贏的肯定是自己。容易不再吝嗇體內稀薄的真氣,匕首連連揮動,每一擊都攜帶了真氣的力量,不可小覷。果然,暗影山貓被震懾住了,身影愈發明顯,移動越來越慢。又廝殺了一會,暗影山貓體力不支,淒厲慘叫一聲,跌落在地,好似脫水了一般,不停地吐著舌頭。容易沒有留情,匕首前探,輕鬆割破了它的喉嚨。

叢林規矩如此,強者生存,弱者淘汰。

如果堅持不下去的是容易,此刻的他,也成了暗影山貓的盤中餐。

這是容易成為武者後的第一次實戰,竟然殺死了一頭頗為難纏的暗影山貓,不得不說,他的戰鬥本能極強,是個天生的殺胚!

休息片刻,容易拎起了暗影山貓,想要看看有啥可用之物。暗影山貓的爪子十分鋒利,可以作為鍛造材料,稍加打磨,便是十枚破壞力極大的暗器。容易匕首連揮,割下利爪,收入囊中。

生怕驚動了其他兇獸,容易不敢耽擱太久,連忙起身,向四周找尋著合適的療傷地方。

剛剛和暗影山貓的纏鬥,讓容易後背受傷,勉強敷上了低劣的傷害,依然感覺到火辣辣的疼,似乎開始紅腫起來。暗影山貓的爪子,有輕微的毒素,雖不致命,但阻撓著傷口恢復,非常麻煩,這也是低階武者不願意主動招惹暗影山貓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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