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矯不情不願地撇了撇嘴,“我就是憋屈。”
柳徽道:“備車,去朱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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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璧居
“此番被劫持的貨物總共絹帛布匹五車,玉器漆具三車,珠玉寶器兩車……”管家站在一邊恭敬道,“另外還有一車金餅,用於南下購貨,也被劫了,總共十二車貨物被劫。”
這損失也太慘重了,來拜訪的楊覆等人都聽得都眼皮發跳。
只有容緒若無其事地給古琴調音。
這是一架景帝初年的焦桐琴,前天蘇蘇蹦下來時,爪子勾斷了琴絃,之後容緒調過幾次音,總是不覺得滿意。
楊覆道:“容緒先生,事到如今,你還有心思調琴絃?”
容緒淡漫道:“千金撒去還復來,楊太宰稍安勿躁。”
容老闆果然是家大業大不心疼,但楊覆心疼他那一車歲禮。
他道:“歲禮被劫,讓我等如何重金招賢,先生之謀怕是也付諸流水。”
容緒恍若未聞,正俯身細細調絃,如同給心愛的女子梳妝。
事到如今,重金招賢已不可行。
如果說蕭暥劫了眾人的歲禮,還是針對楊太宰等人和他重金招賢的圖謀,那麼,劫了他盛京商會的財貨,就是在警告他了。小狐狸很生氣。
容緒想到這裡,卻又有點忍俊不禁,為了這麼點事兒,蕭暥竟縱匪打劫,這也太冒失了。就算蕭暥不顧名聲,不管流言,他身後那位謀士沈先生也這麼不持重嗎?
畢竟他們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
果然,柳徽也道:“諸位,當年蕭暥表高嚴為襄州牧,平息廣原嶺匪患,大言襄州境內已是通途,如今幾日之內,襄州境內忽然間冒出多股山匪,諸公不覺得蹊蹺嗎?”
“對啊。”唐隸立即拍案道:“我早就懷疑了,蕭暥勾結山匪人盡皆知,這一次我等的歲禮齊齊被劫,多半就是他指使山匪所為!”
楊覆嘆氣:“即便如此,我等又能奈他如何?蕭暥是吃準了,這些歲禮被劫,我等不敢聲張。”
“那可未必。”唐隸捋須道。
“唐少府,不可衝動。”楊覆道。
唐隸陰笑了聲道:“衝動的是蕭暥,我看此番他是搶得太順手了,不單劫了我等的歲禮,把盛京商會的財貨也給劫了,即使歲禮之事,我等緘口不提,那麼蕭暥指使山匪劫掠盛京商會財貨,我們也不能提嗎?”
“世人皆知,蕭暥勾結廣原嶺山匪,如今商會地財貨在襄州境內被劫,單這一點,我們就大有文章可做。”
“少府的意思是煽動士林輿情風向?”
“單寫文章還是不夠的。”柳徽抬起眼皮道,“明日早朝,還要彈劾。”
楊覆道:“可我們並沒有蕭暥指使山匪劫掠財貨的證據,如何彈劾他?”
“我不是說彈劾蕭暥,而是彈劾高嚴,高嚴身為襄州牧虛報政績,枉稱匪患已平,卻發生了這樣大宗的山匪劫掠之案,難道不該彈劾他這個襄州牧治郡不嚴嗎?”
楊覆眼前一亮:“柳公言之有理,光是寫文章引導輿情,如隔靴搔癢,蕭暥本就不在乎名聲,但是如果能彈劾高嚴……”
“同時還可以奏請御史臺核察他,只要查,總能查出些什麼。”
“這個高嚴,原本也是個聲譽頗佳的名士,如今淪為蕭暥的走狗,可嘆可惜。”
就在這時,錚的一聲琴絃清響宛如同龍吟,打斷了他們的話。只見容緒終於調完了音,悠然起身。
“我勸諸位不要輕舉妄動,此事我思之,總覺得另有蹊蹺,明日早朝,諸位宜靜觀其變,少說為妙。”
別的不說,他這次的貨物是在酸棗溝被劫的。
光這個地名就頗值得玩味。
酸棗……打劫他的商隊還要選這麼個地點,總覺得帶著一縷諷刺意味。
***
入夜,雲府書房。
雲淵看完謝映之託雲越轉交給他的信後,半晌坐在案前沉吟不語。
雲越忍不住問:“父親,先生寫了什麼?”
雲淵凝眉道:“明日早朝,倘若無人彈劾高刺史,謝先生希望我們來彈劾他。”
雲越驀地一怔,這是什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