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回国日期的临近,裴妮那颗焦躁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
这种感觉,就像跑马拉松的选手累得半死,精疲力竭时看到终点线就在眼前,突然又能咬牙坚持,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继续向前冲了一样。
此刻,她虽然人在布鲁克林的考场座位上考试,心思却早飘到别处去了。
就在上周,预科班那个总是坐在前排、名叫席若南的女生兴奋地宣布,在美利坚教授的推荐下,她成功申请到了哈佛大学。
这个消息在整个班级里炸开了锅。同学们围着她,夸奖她,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美利坚梦”、“你简直就是我们的骄傲”。
凭什么席若南就能这么顺利?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美利坚教授的青睐?
裴妮用力咬住下唇,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强压住心里那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的酸涩感。
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嫉妒席若南,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嫉妒得要命。
“要是裴瑜妹妹知道了这件事……”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裴妮的心情莫名好了些。
她几乎能想象到妹妹那张总是故作淡定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精彩的表情。
那个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裴瑜妹妹,要是知道姐姐居然跟未来的哈佛高材生读同一个预科班,还坐在同一个考场上考试,怕是要嫉妒得睡不着觉吧?
算算时差,这会儿燕京应该是深夜了。
裴瑜大概正躺在北大的宿舍里,享受着华国的校园生活。
想到这里,裴妮的笔尖又重了几分。
在国内读书多轻松啊,至少没有语言方面的问题,不用在课堂上因为听不懂老师的问题而面红耳赤,更不用在小组讨论时像个哑巴一样干坐着。
监考老师走过她身边,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裴妮这才惊觉自己走神太久,赶紧低头继续答题。
可是写着写着,注意力还是无法集中,那些纷乱的思绪,一片片堆积在她的心头。
记得刚来纽约那会儿,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布鲁克林的这家语言学校。
教室里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面孔,有拉美裔的、东欧的、亚洲的。
大家都像勤劳的工蚁一样,从最基础的介词搭配开始啃起,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脑子里搬,一点一点地往美利坚社会里挤,就为了能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
这种场景莫名地熟悉,她上中学时,同学们也是这样埋着头,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卷子,一道题一道题地死磕,就为了能在高考上多拿几分。
可偏偏,这就是她最受不了的学习方式。
她压根就不是那种能静下心来死读书的人,她也学不来别人那种“现在吃苦是为了将来享福”的学习劲头,明明现在就能享福,为什么要等到以后。
没过多久,预科班里就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圈子。
那些穿着时髦、长相出众的同学总是最引人注目,他们身边总是围满了人。
以前还在京海的时候,裴妮是核心圈子里的风云人物,说话时不时夹着几个英文单词,显得高人一等。
到了布鲁克林后,裴妮注意到,新班级的核心圈子,是由几个说法语的人组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