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疼宠颂芝,虽怒其不争,却也终究不忍。当下沉声道:“住手!”
颂芝闻言立刻停手,却依旧跪着不敢抬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这妮子,”华妃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疼惜,“模样本就不算出挑,这脸若是打坏了,出去伺候岂不是让人笑话?”
“倒显得我翊坤宫的宫女没规矩,连主子的颜面都顾不上。”
她顿了顿,吩咐立在门口的小太监,“小璨子,去取些冰镇的玉簪花露来,再拿块干净的软绢,给你颂芝姐姐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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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小璨子连忙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颂芝闻言,连忙叩谢恩,声音带着哽咽:“谢娘娘体恤,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
华妃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却少了几分怒意:“起来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她端起玉盏抿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本宫虽不缺这点银子,但若真要办得风光,翊坤宫的份例确实有些吃紧。”
“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断不能用你那等蠢法子,落人口实。”
颂芝慢慢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华妃,只拿手轻轻捂着泛红的脸颊,小声道:“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这时小璨子捧着一个描金漆盒进来,里面盛着冰镇的玉簪花露和一方素色软绢。
颂芝接过,屈膝行了一礼:“谢娘娘恩典,奴婢告退,去偏殿敷着。”
“去吧,”华妃挥了挥手,“敷好了再过来伺候,别让我瞧着你那肿脸心烦。”
“嗻。”颂芝躬身退下,脚步依旧有些踉跄。
暖阁内的紧张氛围,经这么一闹,倒是消散了不少。
原本垂手侍立的宫女太监们,见华妃神色缓和,也悄悄松了口气。
华妃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
“该筹备的依旧筹备,戏台子的规制不能减,名花要选最新鲜的贡品,御膳房那边再去叮嘱一遍,宴席按头等规制来。”
“至于用度,本宫自有办法,轮不到你们瞎操心。”
“嗻!”众人齐声应道,躬身退了出去,各司其职忙活起来。
华妃独自坐在暖阁里,指尖再次捻起东珠捻珠,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
廊下的芍药开得如火如荼,正如她此刻的心思——这场百花宴,既要办得风光无限,彰显她年世兰的威仪,又不能失了体面,让人抓住把柄。
她想起远在西北的哥哥年羹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碎玉轩的蔷薇爬满了朱红宫墙,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风一吹便簌簌落下,落在阶前的青石板上,添了几分清雅。
莞贵人甄嬛刚由槿汐伺候着给小格格喂了奶,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歇着,手里捏着一方绣了一半的婴戏图帕子,指尖捻着丝线,眉眼间满是柔和。
“小主,淳常在来了。”流珠掀帘进来,轻声回话。
话音刚落,一身鹅黄撒花宫装的淳常在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梳着双丫髻,鬓边簪着两朵新鲜的白茉莉,衬得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愈娇俏。
她屈膝给甄嬛行了个半礼,声音脆生生的:“莞姐姐安,妹妹瞧着天气好,便来给姐姐请安,顺便蹭杯姐姐这儿的雨前龙井。”
甄嬛放下帕子,笑着招手:“快过来坐,流珠,给淳常在看茶。”
她打量着淳常在,见她眉眼间带着几分雀跃,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心中便有了数。
淳常在入宫三年,如今已是十七岁,正是该承宠的年纪。
先前她年岁尚小,又恰逢自己圣宠正盛,皇上虽见过她几次,却碍于分寸未曾点明,如今想来,她也是盼着能得皇上青眼的。
淳常在挨着甄嬛坐下,捧着流珠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便眼睛一亮:“还是姐姐这儿的茶好喝,比我宫里的醇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