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妃不動聲色的看著張太后,真如閒聊般道:“也是,太妃八十多了,心急一點也屬正常。前次我去探望,太妃說了幾個人選,我倒是覺得,英國公的那個小侄女,叫張筠的,很是不錯。”
張太后心裡一笑,終於到正題了,也跟著附和道:“我不像信王妃你,沒怎麼出宮,不過你向來識大體,你說不錯,那想必是不錯的。再等幾年看看,要是真不錯,咱們就給皇上選。”
明朝的選妃選後非常的繁瑣,完全不由己,全都是長輩一手操持,不比廷議好多少。
信王妃小心的看著張太后,笑了聲道:“皇嫂還不知道吧,外面風言風語傳遍了京城,說是英國公圖謀不軌,被皇上下了大獄……”
信王妃沒有說完,張太后就擺手打斷她,語氣也有些冷淡道:“妹妹,咱們皇家的規矩你是懂的,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心裡要有分寸。”
信王妃心裡凜然,終究還是年輕了些,看著張太后勉強笑道:“是,妹妹謹記。”
張太后看著信王妃,眉頭蹙了蹙,心裡也嘆了口氣。
她自打搬入慈寧宮後就沒有消停過,宗室,外臣,內宦,王公勳貴,現在連輔政的信王的王妃都來了。
張太后屬於那種典型的“賢德”女子,讀過些書,識大體,明正理,但對於政務,天下局勢這些,卻從未涉及,也不想涉及,秉持著“後宮不幹政”的信念,不論是天啟還是朱栩,她都不曾為此多過半句話。
不過,英國公事關重大,也怨不得一向淑靜的信王妃都進宮旁敲側擊了。
張太后想了想,道:“你也彆著急,回去告訴信王,靜下心,待會兒我去見皇上,問問情況。”
信王妃臉上一喜,連忙站起來道:“多謝皇嫂。”
葉向高等人站在太和門前,散亂的站著,議論著,足足有四十多人,全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員。
趙南星瘦削的臉上,帶著傲厲之色,站在葉向高身邊,沉聲道:“葉大人,皇上太過任性胡來,我們只怕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了。”
趙南星話音一落,他身後一個人站出來,大聲道:“趙大人說的是,皇上年幼無知,無人規勸,實乃國之不幸,若是皇帝還是如此肆意妄為,本官就撞死在這臺階前,血諫金鑾!”
“好,也算我一個,忠臣血濺君前,也是死得其所!”
“但願皇上醒悟,聽的眾臣之議,忠臣之言,中興我大明!”
“不若我等直闖文昭閣,請見皇上,面呈我等諫言!”
這些大人們激動起來,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就真的要闖宮。
不遠處一直有侍衛盯著,一見他們有這副架勢,連忙招人過來,同時派人去稟報。
文昭閣內,朱栩看了一陣子,也分外無趣,又起來看奏本。
他發現,自從做了皇帝,他能做的事情,彷彿只有批奏本一件事。
曹化淳站在他不遠處,看著他的背影道:“皇上,葉向高等人在皇極殿外,吵嚷著要面聖。”
朱栩手裡的是陝西總督的奏本,言稱陝西今年多地大旱,有官員串通瞞報,貪匿賑災糧餉,引起多起民變,當地衛所不能平,請朝廷派兵鎮撫。
朱栩心裡倍感壓力,全國性的大旱災越來越近,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整肅陝西,山西,河南等地的衛所,孫承宗還在西南,等他趕回來就得馬不停蹄的去遼東。
最亂的幾省,也只能等遼東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