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揹著手,漠然道:“縱然刀斧加身,本官也絕不與建奴議和!你回去告訴賊酋,望他即日攻城,否則待等糧草不濟,從山海關到錦州,我兵馬數十萬,本官定然親自給他選擇一個風水寶地葬下!”
范文程站在那,眼神森冷的看著孫承宗,他能夠感覺到,孫承宗就是逼迫他,或者說逼迫黃太吉攻城!
他心裡越發擔憂,孫承宗的信心越足,黃太吉想要的就越不可能得到,甚至,孫承宗還在算計著黃太吉。
不過他轉眼間就鎮定下來,沉聲道:“孫大人可別想差了,從瀋陽到山海關也不過四百里,調集糧草到廣寧,半日就到,別說錦州,就是圍困寧遠半年也完全可以,就是不知道孫大人這寧遠城能不能撐過半年!”
孫承宗看著范文程,不動聲色的一笑,道:“看來你是真不懂兵,好,那本官就等著,送客!”
范文程終究還是比不上老辣的孫承宗,他眼神閃爍,盯著孫承宗道:“孫大人,看來執意要戰了。”
孫承宗斷然道:“不戰也得戰!你回去之後半個時辰內若是黃太吉不攻城,本官就砍掉豪格,阿濟格,薩哈廉,嶽託等人的腦袋懸掛在城門上!”
豪格是黃太吉的長子,阿濟格是黃太吉的兄弟,嶽託的是代善的長子,這些每一個都舉足輕重,真要是人頭齊齊被掛在城門,那就不是黃太吉能左右的,所有金兵都得發瘋。
范文程深吸一口氣,道:“戰爭只是一種工具罷了,孫大人不妨明言,如何才肯議和,我大金是以戰求和,希望遼東能夠平穩無戰事……”
孫承宗看著范文程,神色也微動,餘光瞥見朱栩也站在側門,沉吟一聲,道:“先說你們。”
范文程臉色沉著,帶著十足的底氣道:“只要大明讓出大小淩河堡,右屯,再賠償……”
孫承宗一擺手,道:“本官很忙,若是貴使閒的無聊,可以回去勸說黃太吉攻城了。”
范文程眼神一冷,道:“孫大人,當真這點誠意都沒有?今天你能抵抗我大金的兵鋒,他日我大金也攜大炮攻城,你還能這麼鎮定嗎?若是明廷過幾日招你回去治罪,換個人,他能守得住這錦州與寧遠嗎?”
孫承宗神色毫無波動,道:“來人,送客!”
范文程心裡一冷,連忙道:“孫大人,有話不妨直說,我大金萬事皆可商議!”
“不必了。”
朱栩從裡面走出來,他實在忍不了,真想拔刀捅死他。
范文程臉色微變,看著走出來的人。
遼東不是孫承宗最大嗎?
孫承宗見朱栩出來,神色微訝,旋即躬身道:“皇上。”
范文程臉色驟變,雙眼大睜的盯著朱栩,范文程身後的那個金兵,右手猛的握住刀柄,似要衝過來殺了朱栩。
朱栩走到主位上坐下,自顧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范文程心裡翻江倒海,在他甚至金國大部分人心裡,都認為明朝的皇帝不過是個十歲頑童,心性不定,任意妄為,攪得明朝上下不安,國內烽煙四起。
但是一個頑童,怎麼會不動聲色的出現在寧遠,而他們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范文程心裡無數念頭飛速閃過,眼睜睜的看著朱栩淡淡然,嘴角含笑的端起茶杯喝茶,笑眯眯的看著他。
他直覺渾身一冷,好似被閃電劈中,瞬間明悟,以前的種種疑惑豁然開朗!
什麼任意妄為,什麼興兵亂政,什麼君臣不合,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