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昌宗答應了,畢自嚴等人還是心事重重,做完事情,都早早回家,消化今天帶來的震撼。
乾清宮那位,行事作風完全不同常人,他做一件事,必然是深思熟慮,考慮周全,不會給人下絆子,反對的機會。
畢自嚴想不明白,朱栩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削掉張榮穘的爵位,完全沒有道理……
於他這樣心思的人,孫承宗,孫傳庭等人大致如此,卻也做不得什麼,只能等傅昌宗的訊息。
結果在傅昌宗還沒有入宮,天明才迷糊睡過去的畢自嚴就被人給吵了起來。
這是他的門生,不顯山不露水,一直在給他做西席,教導他幾個孫子,看著披著棉衣出來,滿臉睏倦的首輔大人,西席先生苦笑道:“不是我擾閣老清夢,實在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情了?”畢自嚴眉頭一皺,臉色難看,白天積累了一肚子沒消化,結果大晚上還來吵他。
西席先生道:“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差不多有六十多人聯名上書,請求皇上早立太子,安定百官,萬民之心。”
畢自嚴難看的臉色都讓變得冷肅起來,乾清宮的心思本就難測,要是被激怒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們就難以收場了。
畢自嚴臉色變幻一陣,忽然道:“誰挑的頭,張榮穘有沒有在?”
西席道:“他倒是不在,據說是政院的一些官員出的頭,他們為張榮穘不忿,然後朝廷的一些官員隨後跟了上來。學生還聽說,張榮穘雖然被禁足了,但他的兒子在四處走動,勸說聯名的眾人放棄上書。”
畢自嚴表情漸漸平靜,他是環海沉浮的人,張榮穘這點收買人心的小伎倆哪裡看不穿,但即便看穿了又能如何,張榮穘現在是得到滿京城的同情,誰能說個不是?
畢自嚴心裡思索一番,道:“幼唐在嗎?”
李幼唐,是他的另一個西席先生,出自江西,有文名,但從未科舉,一心走“聖賢路”,畢自嚴是禮賢下士,親自請到府上來的。
眼前這位西席先生對李幼唐自然是不滿的,成天裝模作樣,一點事情不幹,偏偏主家還很喜歡他。
“他出去會友,應該還沒有回來。”西席先生道。
畢自嚴淡淡點頭,道:“你去休息吧。”
西席先生一怔,剛要再問,畢自嚴已經起身走向了臥房。
西席先生莫名其妙,只得迴轉,心裡卻嘀咕,這件事會怎麼收場,惹惱了皇帝,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畢自嚴不管,自然有人管,孫傳庭,傅昌宗等人發揮影響力,將這道奏本壓了下來,將一干人都擋了回去。
不知道是這些人變的理智,還是知道了敬畏,還真就回去了,沒有繼續鬧騰。
但經過這一次,無數人的目光再次盯緊皇宮,猜測裡面的一舉一動。
建明伯張榮穘是當今中宮皇后娘娘的叔父,位同國丈,他的被削爵,是否意味著東宮不穩,是否意味著國本有難?
甚至於,一些流言已經在京城蔓延,說什麼皇后失寵,不應生兒子,鳳藻宮的李娘娘深得帝心,皇長子要被立為皇子,重演萬曆舊事等等……
有鼻子有眼,一個晚上就傳遍了京城,言之鑿鑿,如同已經發生了一般。
一大早,傅昌宗頂著熊貓眼進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