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遠冷冷的看著樓昭,一臉冷肅,意思不言而喻你再叨叨,看咱倆誰先死!
樓昭擺擺手,討饒道“得得,說正經的,殿下到底是如何想的?是有什麼……高深的計謀?殿下來這涼城許久,可是現了南嶽王有何不妥?”
文承遠垂下眼眸,仰頭又飲盡一杯酒,喝得急了,滴滴酒液順著唇角緩緩滴落,浸潤著稜角分明的下顎,“沒有。”
樓昭一愣,擰起眉心,好生端詳了一瞬文承遠,遂眼眸瞪大,驚訝道“殿下不要告訴我你這一手單純就為了個美人兒?!”
文承遠垂著頭,沉默不語,看在樓昭眼中便是預設了。
這回換樓昭坐不住了,他一個高兒蹦起,壓不住語調的嚷道“殿下!主子!我的爺!我喊您祖宗成嗎?您過去十幾年的蟄伏隱忍都是為了什麼?!十三歲入了軍中,在大大小小的戰役中搏命,拼得的軍功都扣在了戰魁那個莽夫身上,不就是為了掩蓋鋒芒,避朝中耳目,讓自己不成為靶子嗎?!
“如今呢?您這是自己將自己立成個靶子了?!您去看看,漢王、桓王,就算是太子,哪個敢和異姓王扯上姻親?!那可是手握重兵的異姓王,聖上不會懷疑您在拉攏軍權,意圖謀反嗎?!”
樓昭急得快蹦高兒了,實在不理解他一向隱忍沉穩的宸王殿下這是腦子抽的什麼風!
文承遠被樓昭質問得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樓昭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的。
他十三歲入了軍中,是為了活命,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跟著大將們上戰場,可以說他便是在一場場戰役,一場場搏殺中,在一次次浴血奮戰中,在一道道傷疤中長大的。
可他拼來的軍功都被他扣在了副將戰魁的身上,只為塑造他宸王是個放蕩不羈,風流無度,只在軍中混吃等死的閒散王爺,沒本事便不會對其他人形成威脅。
也因著這等傳言,他的兄弟們送入宸王府的美人兒,他來者不拒,且都寵愛有加,既背了這傳言,定然是要將風流之名坐實的。
他從未想過,此生會有一次,做下一個決定,不是為了權衡利弊,不是為了陰謀算計,甚至不是為了任何目的,只為一個人能重展笑顏!
元寶聞聲而來,看到樓昭時微微一愣,遂高興道“樓掌司,您來啦!”
樓昭一肚子火沒地兒,轉頭衝元寶道“樂什麼樂!殿下衝動行事,你也不攔著點兒!要你有何用!”
元寶癟癟嘴,委屈道“奴才攔了啊!沒攔住嘛!爺定下的事,奴才哪有本事反駁啊!?”
樓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元寶一眼,指桑罵槐道“你可爭氣點兒,以後別為了個女子衝昏了頭!”
元寶欲哭無淚,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嚷道“奴才是個太監,懂什麼?”
文承遠斜睨著樓昭,幽幽道“你也是個太監,懂什麼?”
樓昭肺管子都快氣炸了,直接被文承遠氣笑了,點頭道“好好好,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殿下要是有一天要去死,可千萬別拉著我鬼影司!”
文承遠被他逗樂了,從溫泉池中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挑眉道“放心!定然不會少了你!”
眼角含笑,連那顆硃砂痣都被這抹肆意風流的笑浸潤得妖冶奪目。
樓昭無奈的搖搖頭,得了,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如何?
他們這麼多年並肩作戰,爭執有之,默契亦有之,他也就是洩編排兩句,再大的禍事不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天還能塌了不成?
樓昭斜睨著文承遠,心中腹誹,反正天塌了也是個兒高的頂著,又砸不死他個太監!
洩完反倒是對南嶽王府的千金好奇了兩分,到底是怎樣一個小女子,竟是擾了堂堂宸王殿下這麼多年穩如磐石的心?
要知道京都城內世家林立,美女如雲,宸王府的後院更是精彩啊!
可以說,全天下的美人兒皆在天子腳下,而在美人兒堆里長大的皇子王爺們更是閱盡了天下絕色,早疲了木了。
能讓宸王另眼相看的人,她,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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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道從天而降的聖旨如一道驚雷一般,將本就陰雲密佈的南嶽王府劈了個搖搖欲墜。
松鶴院內,老夫人端坐軟榻上,眉心緊擰著,手中的佛珠都轉得比平日裡快了幾分,可見心中的焦躁。
夏知行更是急得原地打著轉,禁不住怒道“聖上怎麼會突然下了這樣一道聖旨?!那宸王……他、他來了涼城地界這麼久,我們也沒見著人啊!怎會突然給夭夭指婚呢?這都什麼跟什麼!”
穆晴更是坐不住了,紅著眼眶道“都說那宸王放蕩不羈,荒淫無度,風評甚差,怎會將咱們夭夭指婚給宸王呢?!”
老夫人眉心的結就一直沒鬆開過,眼中流光閃爍,急的思索著什麼,半晌啞聲道“聖旨已下,君無戲言。”
穆晴的淚便落了下來,急道“母親!那宸王后院不知多少美人,甭說王妃之尊了,就是側妃的位置都沒有了,給了咱們夭夭一個什麼娘子的位份?!南嶽王府的嫡女怎能為人妾室!”
穆晴真是一萬個不樂意,她捧在心尖兒上疼了十四年的閨女,本該安安穩穩的嫁入沈府,同青梅竹馬共白頭,即便沈府不是什麼鐘鳴鼎食之家,但家風清明,又知根知底,南姬算是低嫁,總歸吃不了什麼虧,最重要的是,正房夫人的身份是穩穩地啊!
可如今呢?沈逸塵新喪未過,卻要南姬面對這樣一道聖旨指婚。
親王后院王妃為尊,側妃兩位,下如“夫人”多是小門戶出身,亦或是依附於親王的下臣為討好主子送進府中的,再低賤的便是姬妾,花魁樂伶出身的也常見,那便只是個玩意兒了。
她的夭夭如何能嫁去如此汙遭之地!
老夫人眸光一閃,犀利的光射向穆晴,“大奶奶,慎言!”
老夫人極少以“大奶奶”稱呼穆晴,單一個稱謂便浸滿了威壓,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她不僅僅是南姬的母親,還是南嶽王妃,是這南嶽王府的當家主母,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王府。
穆晴一驚,趕忙咬住了下唇,她一時著急口不擇言,這給皇子王爺做妾自是不能和尋常富貴人家相比的,王爺們的後宅中,隨便一位側妃,哪個不是世家貴女呢?哪個不是當家嫡妻的家世呢?不還是為人妾室?怎麼單就南嶽王府多尊貴嗎?是她失言了!
夏知行沉沉地嘆了口氣,道“母親,晴娘也是著急了,您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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