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大貴,南姬又吃了兩塊黃金糕,便去了內室盥洗。
卸了釵環,寬了衣衫,方覺輕鬆許多,南姬手插在頭裡,揉捏著頭皮,緩緩走到軟榻旁。
柳葉在給她鋪床,錦洛忙著往炭火盆子裡添炭火,又關注著稍稍開一點兒窗縫,莫要讓南姬晚上憋氣了。
南姬坐在軟榻上,看著兩人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說道“你們說……若顏卿知道我懷孕了,她會如何?”
錦洛和柳葉雙雙一愣,都懵了。
柳葉更是腦子不轉彎兒的喊道“主子,你懷孕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啊?!你不是……不是……那個什麼……”不是還沒行房的嗎?可她一個大姑娘,總歸是說不出口的。
錦洛卻聽懂了南姬的意思,想了想道“顏妃若知道主子你有身孕了,大概會急紅了眼的。”
外人又不知南姬和蕭雲崢壓根沒行過房,大概整個宸王府的人都覺得南姬早就名副其實是蕭雲崢的人了,顏卿之前還在她的補藥裡新增了紫草,不就是怕她先一步生下孩子嗎?
南姬眼眸深邃,凝視著面前的燭臺,手指敲擊著桌案,緩緩道“嗯,急眼了便會亂了方寸,我也能抓她個把柄!以往那麼多事,都是旁人動手,想抓都抓不著她的狐狸尾巴,她在後面上躥下跳這麼久,著實煩人得很!今日譏諷兩句,明日挖苦兩句的,何時是個盡頭?”
錦洛有些擔憂道“主子,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冒險了?”
這一旦鬧不好,可有假孕爭寵的嫌疑啊!
南姬笑了笑,燭光下,那雙琉璃眸流光溢彩,盡顯芳華,“玩就玩把大的!小打小鬧的,又能傷得了誰?這座皇宮是個外表富麗堂皇,內裡陰暗吃人的地方,我忍得了一時,還要如此忍一輩子嗎?”
南姬沒說的是,蕭雲崢在前朝肅清朝堂,定是要砍一砍顏氏臂膀的,雖不能說一朝連根拔起,但怎麼也要讓顏氏元氣大傷。
可前朝之事未必會直接連累後宮,後宮有後宮的生存法則,況且顏卿謀害上官晚音,雖然她沒有證據,可此事也不能如此算了。
上官晚音受罪,蕭雲崢可以忍一時,那麼……若是南姬也連帶著遭了毒手呢?
南姬微微一笑,她要挖個坑,跳不跳的就看獵物有沒有野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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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悄然而過,這半個月裡,後宮倒是出奇的平靜。
顏卿好似當真受到了顏太后的點撥與指導,安分了不少,只是日日仍往御前湊,不是尋蕭雲崢看她新練習的舞蹈,便是要蕭雲崢陪她飲酒賞樂,十次裡蕭雲崢能應下五回,已是難得。
今年的上元燈節本該因著國喪而取消的,蕭雲崢卻大手一揮,允了百姓們的正常節慶,只是宮中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
入了夜,蕭雲崢在太和殿中一直待到了酉時中,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他便換了一身不起眼的藏青色常服,正打算出門,迎面便見元寶進來了。
“陛下,顏妃娘娘來了。”
蕭雲崢微蹙眉心,不禁心頭不悅,白日裡不是才將她打走了嗎?笑得他臉都僵了,怎麼夜裡又來了。
他壓下心頭的反感,淡聲道“讓她進來吧!”
元寶出門將顏卿迎進了太和殿。
顏卿一進門,一股濃郁的香粉氣息便瞬間充斥了肅靜莊嚴的太和殿,頂得蕭雲崢有一瞬不適。
今夜,顏卿好生打扮了一番,焚香沐浴,對鏡簪花,即便國喪期間有諸多需要恪守的規制,但她仍在規制範圍內儘可能的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一身鵝黃色的襦裙,內裡搭著件極薄極透的紗衣,能看到若隱若現的波濤洶湧,胭脂掃過俏臉,描眉畫鬢,雲鬢也只用了素雅的玉簪裝飾,端的是個弱柳扶風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