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塵果然如蕭雲崢所料,直到晚間回到府中,洗漱更衣準備安寢時方才現隨身的絡子不見了。
他倉惶的翻遍了盥洗室中脫下來的髒衣袍,來回抖了好幾遍,就是沒找到。
恰時小廝進門準備收拾公子脫下的髒衣服,見沈逸塵正翻找著什麼,連浴桶周圍都找遍了,好奇的出聲問道“公子在找什麼?”
“你可見到我那枚絡子了?”
小廝愣了愣,想了半晌道“好像……公子陪老爺夫人用晚膳時便沒見了!”
沈逸塵洩了氣,滿面頹喪,好似精氣神都被一瞬間抽走了一般。
小廝深知那枚絡子對他家公子而言意義非凡,忙問道“公子今日白天去了何處?可是掉在哪裡了?”
沈逸塵擰眉想了想,他白日裡去了趟鬼影司,若落在樓昭那裡了還好說,怕就怕是他在街上抓雞時不慎掉落的,那定是遍尋無果了啊!
街市上人來人往的,若有人撿到了一枚精美的絡子,尋不見失主不說,大機率會私自留下的吧!
沈逸塵嘆了口氣,頹然的坐到了盥洗室的板凳上,整個人渾身都透著落寞。
小廝伴他長大,當真心疼極了,蹲在他面前好言勸道“公子,許是天意吧!您留著這絡子總歸掛著心,可她……已貴為皇妃了啊!”
無論再如何掛心,此生都絕無可能了,不是嗎?
沈逸塵面露苦笑,幽幽道“你說……當初陛下有意要放我們走,我是不是做錯了選擇?”
若當時,他肯毅然決然的拋下所有,同她天涯海角,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了?
他不是什麼大公無私,大義凜然的無雙公子,是人都會有私心,多少次午夜夢迴,他也曾懷疑過,也曾動搖過,也曾後悔過,可這世間最殘忍的事,便是凡事都無重來的機會……
小廝嘆了口氣,擰著眉心看向沈逸塵那張溫潤的臉龐,啞聲道“公子不是那等自私自利的人,您是沈家獨子,老爺夫人已這把年歲了,您不會為了一己私慾拋下他們不管的!公子,既已選擇了,便不要再回頭了,否則便是徒增煩憂。絡子丟了便丟了吧!公子日日看著那枚絡子,只是自我折磨而已!”
沈逸塵將臉埋在雙膝間,悶聲道“我只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小廝心疼的拍著沈逸塵的肩膀,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唯餘一聲嘆息。
圓月高掛枝頭,清暉照亮人世間,靜靜地看著這一方中,那個兒郎的滿心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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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沈逸塵一早便上朝去了,最近朝中最大的事便是顏氏九族抄家滅族的大案,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抄了家還要砍頭,待到砍乾淨了還要理清家產,一樣樣一件件的歸於國庫,不是個小事。
下了朝,沈逸塵回到府中,習慣性的將手中的韁繩扔給門房的小廝,剛想邁步進沈府大門,守門的小廝卻笑著道“公子,有位小姐等您很久了!”
沈逸塵頓住腳步,好奇的偏頭看向小廝,道“小姐?”
竟會有小姐找他?
小廝笑眯了眼,連連點頭道“正是!奴才原想請小姐入府等候的,可她偏執意在門房等著,您看……”
還不待沈逸塵說什麼,抬眸便見一道嬌俏又靈動的身影從門房中走出來,含笑看著他,那雙大大的杏仁眸中盡是歡喜,俏生生道“沈將軍,你回來了!”
沈逸塵愣了愣,著實好生想了想,哦,是昨日他在街市抓雞時救下的那位小姐!
他有禮的拱了拱手,含笑道“小姐有禮。”
文淼淼蹦蹦跳跳的走下臺階,走到沈逸塵跟前,仰著小臉兒笑著道“將軍昨日救我一命,我理該登門道謝的!”說著便衝身旁的小丫頭碧蓮伸了伸手,道“備了一點兒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沈將軍不嫌棄!”
沈逸塵寬和的笑著,道“小姐太客氣了!昨日之事實在無需放在心上,在下也只是順手罷了,還好小姐未受傷,否則便該是在下登門道歉了!”
文淼淼笑著搖搖頭,道“不不不,沈將軍仗義援手,俠肝義膽,淼淼向來最崇拜英雄了!沈將軍就是淼淼心中的英雄!”
沈逸塵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年歲不大的小丫頭,她……該是同夭夭差不多大吧!看著倒是可愛得緊,也挺單純的,既然人家備禮登門一番,總不好將人趕走吧?
他思量了一瞬,道“既然小姐已到了沈府,不如便入府喝盞茶吧!”
誰知文淼淼絲毫沒有糾纏的意思,擺擺手道“我就不打擾老爺夫人了,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說著,她從懷中小心的掏出了那枚絡子,雙手捧著遞到了沈逸塵的眼前,道“昨日將軍匆忙中遺失了此物,我特意前來歸還,將軍看看可有損?”
當沈逸塵看到文淼淼手中的那枚絡子時,不自覺地眼眸一亮,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忙接到手中,摩挲了一番,又捏了捏裡面纏著的絞絲青玉鐲,未見絲毫破損,遂放下心來,臉上的笑容都真心了幾分,忙鄭重拱手道“確實是在下極為重要的東西,沒想到竟被小姐拾了去,在下以為會再也找不見了,小姐大恩,當受在下一拜。”
說著,竟深深的躬下了腰,衝文淼淼作揖拜了一拜。
這可把文淼淼嚇壞了,想扶他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忙擺著手連聲道“將軍莫要行此大禮,淼淼受不起,將軍快起來,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如今物歸原主,淼淼也放心了啊!”
不禁心中暗忖,表哥說的當真不錯,這是他極珍視極看重的東西啊!
沈逸塵含笑看向文淼淼,此時的眼神和笑意都褪去了方才的疏離,多了一分真誠。
他是真心感激文淼淼的,那枚絡子對他有多重要,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本以為已經丟了的東西,又驚喜的失而復得,內心的喜悅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文淼淼笑得純真又坦蕩,小臉兒卻微微泛了紅,輕聲道“既已將失物歸還,那淼淼今日前來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再次多謝沈將軍,淼淼告辭了。”
她絲毫糾纏的意思都沒有,規矩的衝沈逸塵福了一禮,便欲轉身離去。
可方一轉身,“啪”的一記巴掌便落到了臉上,扇得文淼淼的臉偏向了一旁,一臉懵的看向打人者,忍不住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臉頰,滿眼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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