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姬偏頭瞅了一眼一旁的蕭雲崢,見他一直低垂著頭倚靠在軟榻中,也不知是醉酒還是怎麼地,整個人都不甚清醒,安靜得好似沒他這個人。
南姬不管他,只轉頭看著木美人,徐徐道“本宮可有阻攔過你爭寵?無論是你在御花園中製造與陛下‘偶遇’,還是在雙生子的週歲宴上口無遮攔,本宮可有說過你一個字?”
木美人被南姬噎了一下,咬緊了牙關,她是從未阻攔過她爭寵,反而在她從樹上摔下時,還讓陛下送她回宮,只是陛下未接茬罷了!
只是爭寵心切的木美人漸漸的淡忘了這一切,反而覺得就是因著南姬在眼前,陛下才顧忌著她,不願送摔傷的自己回宮的。
南姬看著木美人,眼神喜怒不明,淡淡道“你入了這後宮,卻從未想明白,後宮嬪妃可無才藝傍身,也可姿色平平,但不可無視禮教規矩!你拿著無知當天真,覺得學著我年少時的性子,便可得陛下多看你兩眼了?”
一句話驚得木美人猛然抬頭看向南姬,目露驚訝與恐懼。
南姬冷冷一笑,她怎會看不出,木美人之前做出那一番不合時宜的“天真無邪”是有意在學她?只是學了個半吊子,不倫不類格外惹人煩!
若只是單純的想要學她,亦或者使出渾身解數的爭寵,她絕不攔著,任憑後宮中哪個美人想要出人頭地,都是人之常情,但不可走了偏,使些下三濫的招數!
“你學本宮的天真肆意,卻忘了禮教規矩,本宮何曾不顧大局,無視過祖宗禮法?今日是太后整壽,陛下大宴群臣,你衣著暴露,當堂獻舞,視禮教規矩如無物,可知‘禮義廉恥’四個字嗎?
“你可有想過,滿朝文武攜家眷皆在,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會令皇室蒙羞,會令陛下汗顏,會失了皇家的體面,這些你可有想過?
“你入了這後宮,就當遵循後宮中的規矩,破壞規矩不是個性,而是無知愚蠢!你若瞧不上這規矩的拘束,可以,若有一天你成為制定規矩的人,自可任意妄為!但很可惜,顯然你沒那個本事,那便要遵循萬事萬物的法則,只要你立於這天地間一日,就該時刻存有敬畏之心!”
南姬的一番話震驚得木美人呆若木雞,她跪坐在地,衣衫不整,狼狽不堪,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南姬,頭一回打從內心覺得自己同她之間的差距,是雲泥之別的遙不可及。
南姬所說的這些,她都沒想過,只想著出風頭引蕭雲崢注意,卻忘記了何為體統,何為大局!
原來,她們相差的不僅僅是美貌,還有認知與格局!
南姬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繼續道
“若陛下當真要寵幸你,即便是皇后娘娘都無權干涉,本宮又怎會阻攔?可你竟學著爬床此等下三濫的手段,即便是宮女都知禮義廉恥,不會行此等下作之事,你好歹出身官宦人家,你的父母就是這般教導你的?不禁令本宮心驚啊,教出這樣女兒的父母官,是否當真能造福於民!”
她輕飄飄一句話,比之前任何的訓斥都令木美人恐懼,她驚懼的瞪大了雙眼,如看惡魔一般看著眼前高貴不可褻瀆的南姬。
倏然,木美人想起她們初初入宮時,到鳳儀宮拜見,上官晚音對她們訓導的話
“身處後宮,當謹言慎行,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做事之前需三思而後行,也多思量思量自己的家族,你們的一言一行不僅僅代表了自己,也代表了家族的榮耀與平安!”
是了,入了宮,她們便不再是自己,而是同家族榮辱一體,若行差踏錯,會禍及滿門!
木美人嚇得渾身抖,臉色寸寸泛白,連帶著唇瓣都失了血色。
倏然,南姬輕笑一聲,道“本宮還忘記了一事,你同駱才人品級相差無幾,卻敢公然在後宮動手打人,確實是好膽識,本宮想既然木美人敢動手,就早已想好了後果,本宮也不重罰你,就罰你還一巴掌吧!”
話音方落,柳葉便上前,利落的抬手又給了木美人一巴掌,將本就呆愣的木美人扇得更懵了,趴伏在地,兩眼直黑,再也沒了叫嚷狡辯的底氣。
恰時,元寶端著醒酒湯進了寢殿,見這一屋子烏泱泱的人,一時有些懵。
但他一瞅那木美人趴伏在地還衣不蔽體的樣子,瞬間便明白了些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元寶忙跪地請罪道“奴才該死,竟讓御前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請娘娘降罪!”
南姬一雙灰藍色琉璃眸冷幽幽的掃過去,頭一回未讓元寶起身,也未出一言。
可就是這沉默讓元寶後背都麻了,深知娘娘這是生氣了啊!
怎麼感覺比陛下生氣還令人害怕呢?
李院判被魏忠揪著緊趕慢趕的跑進了太和殿寢殿,連呼帶喘的跪地行禮“微臣給娘娘請安。”
“李院判請起,來給陛下看看,看他……只是醉酒嗎?”
南姬話中的意味不明令在場眾人都微微一愣,李院判更是不敢怠慢,忙一個咕嚕爬起來,湊到蕭雲崢跟前,提著心吊著膽,生怕陛下有什麼不妥。
湊近了瞧,才現蕭雲崢一直低著頭,雖極力隱忍,可身子在不受控制的打晃,面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有些迷瞪,好似不清醒。
李院判心中狐疑,陛下酒量不差,怎麼會喝成這樣?
他也不敢耽擱,忙給蕭雲崢切脈,遂擰緊了眉心,扭頭問元寶道“公公,陛下可服用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元寶也懵了,瞬間緊張起來,難不成陛下中毒了?
“沒有啊!陛下今日所食皆是宮宴上的餐食,陛下醉酒回來並未吃什麼啊!”
他去端醒酒湯了,無人在跟前,誰也不敢給陛下亂喂東西吃啊!
李院判擰眉沉思著,先給蕭雲崢紮了幾針,穩住他混亂的心脈,遂李院判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看了眼跪地的木美人。
即便不知到底生了何事,但看這位這副尊容,浸淫宮廷一輩子的御醫還有什麼看不懂的?
李院判垂眸想了想,拱手衝南姬道“娘娘,微臣不知陛下服用過什麼,但觀陛下脈象虛浮急躁,許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南姬一聽便擰起了眉心,“髒東西?什麼髒東西?!”
李院判有些為難,覺得說出來怕汙了南姬的清聽,只委婉道“娘娘有沒有聞到這寢殿中有股子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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