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在环的光尚未敛尽生灭海的暖,明暗原的风已卷着光影交织的尘——原南的明域铺着灼目的"熔光砂",每粒砂都裹着明族的"明光气",触之能映出万丈辉;原北的暗域覆着沉凝的"吸影石",每块石都渗着暗族的"暗影息",握之能吞尽千重光。
原如被天地明暗二力碾过的琉璃镜,东西纵贯着"明暗线":明族的"明光城"筑在日光岩上,城墙由千年日光晶熔铸,砖缝嵌着随明光气流转的"耀光钉",日中时,钉阵折射会爆响"煌煌";暗族的"暗影坞"凿在月影窟间,坞墙由万年暗影石雕琢,墙隙缠着随暗影息舒展的"敛影丝",月深时,丝阵相缠会轻吟"幽幽"。两族的界标是块半明半暗的"明暗璧"——璧阳刻着明族的日纹,璧阴镂着暗族的月纹,璧缘压着半段"光影链",明侧被明光气熔成赤金,暗侧被暗影息蚀成墨玉,璧缝里竟生着株"光影草",草叶一面燃着金焰,一面凝着墨雾,硬生生把裂璧缠成整体。
吴仙立在明暗璧前时,正逢两族的"易物时"。
明暗线两侧,明族的光篮挨着暗族的影筐:明女将淬过明光气的"固影晶"抛给石畔的暗姬,说"嵌在暗影坞顶,防光蚀";暗男将浸过暗影息的"容光石"扔给砂前的明朗,说"压在明光城角,防影侵"。但没人敢踏过璧顶的"光影界"——前日有个明童捡了缕飘到南侧的"敛影丝",握在掌心,竟引得周身光纹淡作虚痕,差点失了族印;暗族的幼崽偷溜到南侧拾"耀光钉",被明族的护城隼追得慌了神,撞翻了明光城的储光窖,便传起"明族逐光,暗族恋影"的话。
"这里的离,是执的影。"疑丝的声音混在光影相荡的声响里,"但你看那座断明桥。"
吴仙望去,原中央有座断成两截的晶石桥,原是两族合造的"通原桥",如今南侧的桥身被暗影息蚀得只剩光骨,露着的缝隙里还缠着暗族的敛影丝;北侧的桥段被明光气灼得只剩影筋,裂纹里卡着明族的耀光钉。桥边,明族的老光匠正对着块"影融晶"皱眉——晶是暗族用暗影息融的,原该耐暗影,可他锻了二十一日,晶总在明暗线处崩裂,像被无形的光刃劈过;对面的石堆旁,暗族的老影匠正对着块"光凝石"叹气——石是明族用明光气凝的,原该抗明光,可他琢了二十一月,石只裂出碎痕,像失了韧性的焦岩。
"这是执的障。"吴仙走到断明桥前,见影融晶的晶纹间凝着层白霜——是光匠的"惧":怕越界触怒暗族,锻晶时总往回收力;光凝石的石纹里裹着圈焦痕——是影匠的"怨":记着明族曾用明光气灼裂了暗影坞的储影囊,琢石时总不敢多添暗影息。
他指尖的共在环贴着影融晶与光凝石转了圈,环光里浮出两段影:一段是光匠的祖母,曾捧着暗族融的影融晶,锻出"护影盾",护住了被明光气灼伤的暗族幼崽;一段是影匠的祖父,曾握着明族凝的光凝石,琢出"固光栏",护住了被暗影息吞蚀的明族药田,暗族用暗影息帮明族化解了明光气过炽的旧疾——原来他们的"隔",早被祖辈的"援"熔在一处。
"明怕的不是暗影息,是你心里的燥;暗防的不是明光气,是你念里的怯。"吴仙对光匠说,又对影匠轻语,"你锻的不是晶,是想让族人安宁的愿;他琢的不是石,是想让原里的家添些护的盼,本是一条心。"
光匠深吸口气,将影融晶往明暗线外移——那白霜竟顺着晶纹的脉络散了,晶身浸进暗影息时生出影纹,稳稳连成片晶网;影匠捧着暗影息,往光凝石的纹路上注去——那焦痕竟随着石缝的舒展消了,石身裹着明光气时结出光纹,密密聚成张石帘。晶网透出的明,刚好破了石上的滞;石帘凝出的暗,恰好敛了晶里的燥。
断明桥的"裂"合了。
月上中天时,明暗原的"光影台"腾起明暗交织的雾霭。
台是两族共筑的,南侧摆着明族的光锤,北侧放着暗族的影凿。明族的光匠教暗族少年"锻光术",说能让暗影坞的石梁添些明纹;暗族的影匠教明族少女"琢影法",说能让明光城的晶柱更耐暗缠。有个盲眼的明族乐师,正用一曲《明光吟》换暗族的"复明石"——石能让他眼畔生出光瞳,曲能让暗族的幼崽安睡,各得其所。
但吴仙注意到原后的"弃物坑"。
坑里堆着些"残件":有明族崩裂的废光器,暗族嫌它太过灼目;有暗族碎裂的旧影器,明族怕它太过沉暗。可吴仙"觉"到这些残件里藏着"合"的机缘:光器的明性能让影器添份"透",影器的暗性能让光器增份"敛"。
他让共在环在坑上转了圈,环光过处,残件们自己凑到一起:废光器拼上旧影器,明光气顺着影纹渗进去,竟凝成只"明暗铃";碎了的影铃嵌进光器的缝隙,铃音裹着光响,长出块"测明碑"——原来"无用",只是没找对"相生"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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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边的拾荒老丈拿起明暗铃,铃身摇之能聚明光气,敲之可凝暗影息,还能随明暗转换音色,惊得直拍大腿。
弃物坑的"废"活了。
日头西斜时,明暗原的"融明坪"腾起明光气与暗影息交织的云气。
坪是两族共造的,南侧架着明族的光炉,北侧支着暗族的影灶。明族的光匠教暗族少年"融光术",说能让暗影坞的石梁生出光纹;暗族的影匠教明族少女"凝影法",说能让明光城的晶柱更耐影蚀。两族的族长正为"护原阵"争执——明族说该以明光气为基,照亮原土;暗族说该以暗影息为底,稳固原脉。光影台上的日纹与月纹缠成死结,竟把两族插上去的测明针、探暗尺全绞成了碎末。
"这是分的结。"吴仙走上光影台,共在环的光漫过台面,死结般的纹路忽然顺着石缝舒展开,在南侧分划出"聚明区",在北侧圈出"凝暗带",中间留出条"共原道"——原来台下藏着道贯通南北的明暗暗脉,明靠暗敛锋,暗靠明显形,本是同体。
他对明族族长说:"百二十年前你们的光田遭暗影吞,是谁用明光气引开了暗影息?"又对暗族领道:"百十年前你们的影田被明光灼,是谁用暗影息缠开了明光气?"
光影台忽然震颤,日纹与月纹在台心汇成个"明"字。有个明族少年摸出块刻着月纹的光佩,暗族少女掏出片嵌着日纹的影符,佩与符合在一起,竟出清越的共鸣——那是九百年前两族合制的"通明符",早被当作废品埋在原底。
光影台下的"戾"散了。
共在环在吴仙掌心转得轻捷,光里映出更远的影:北域的"昼夜渊"中,昼族与夜族正隔着昼夜界对峙,昼族的日幡燃着昼光,夜族的星幡凝着夜影——或许,下一站该去那里看看,让"共在"的暖,也渗进那些被"时"隔了太久的地方。
共在环的光,又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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