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原的风,是被冰火撕咬过的。
原南的炎域铺着赤红的"熔火砂",砂粒里裹着炎族的"烈阳焰",踩上去能听见火纹炸裂的脆响,落在"燃石坡"上,能烧出缠着火纹的焦痕;原北的寒域覆着莹白的"凝冰玉",玉屑中渗着寒族的"玄霜气",踏上去会泛起冰纹蔓延的冷光,触到"冻水崖"时,能凝出嵌着冰花的霜壳。
吴仙踩着原中央的"冰火界"时,正撞见炎族举着"焚天炬",寒族握着"彻地冰"——炎族的焰舌舔过处,寒域的凝冰玉被灼得沁出白雾,露出的玉骨上,寒族刻的冰纹正以指节的度消融;寒族的冰棱砸过去,炎域的熔火砂被冻得结出白壳,裂开的砂缝里,炎族铸的火纹正寸寸凝成死灰。
"比昼夜渊多了层烈。"疑丝的声音混在焰冰相击的噼啪声里,"你看那道断火冰桥。"
原中央横着座裂成三段的玉石桥,原是两族合造的"通寒桥"。如今南段的桥身被玄霜气冻得只剩火筋,露着的桥骨里还嵌着寒族的"锁冰丝",丝上的冰纹正一点点啃噬残留的焰痕;北段的桥段被烈阳焰灼得只剩冰骨,断裂的缝隙里卡着炎族的"燃火钉",钉尖的火纹正一缕缕燎烧余下的冰屑;最中间的桥心,竟凝着层半融的冰水,火与冰在里面滚作一团,却始终不肯相溶。
桥边,炎族的老炉工正对着块"融冰晶"捶打——晶是寒族用玄霜气凝的,本该耐冰蚀,可他在烈阳焰里炼了三十日,晶总在冰火界处炸成碎星,像被无形的冰刃劈开;对面的冰崖下,寒族的老冰匠正对着块"凝火玉"叹息——玉是炎族用烈阳焰熔的,本该抗火灼,可他在玄霜气里琢了三十夜,玉只裂成冰碴,像被无形的火舌舔焦。
"炎怕的不是玄霜气,是熄——怕焰灭了,族里的熔火砂会成死灰;寒防的不是烈阳焰,是融——怕冰化了,族里的凝冰玉会成浊水。"吴仙走到断火冰桥前,指尖的共在环贴着融冰晶转了圈,光里浮出团暖影:五十年前,炎族的少女曾捧着融冰晶,在烈阳焰里裹了层薄火,铸出"护冰盏",帮寒族幼崽护住了将要融化的储冰窖;环光扫过凝火玉,又映出片清景:四十年前,寒族的老翁曾握着凝火玉,在玄霜气里裹了层薄冰,琢出"守火盆",替炎族挡过玄霜气侵噬的熔火灶。
老炉工的锤头顿在半空。他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炎域的熔火砂若少了寒域的玄霜气镇着,过盛的烈阳焰会把砂烧成焦块,连族里的"续火草"都长不出来;老冰匠的冰凿悬在玉上,忆起祖母提过,寒域的凝冰玉若缺了炎域的烈阳焰烘着,过沉的玄霜气会把玉冻成死冰,连族里的"融冰花"都开不了瓣。
"你炼的不是晶,是想让炎域的火长明的盼;他琢的不是玉,是想让寒域的冰久凝的愿,本是同脉气。"吴仙按住老炉工的手,将融冰晶往冰火界外推了半尺——烈阳焰舔到晶边时,竟顺着晶纹缠出层金红的火络,玄霜气漫到晶侧时,凝出圈莹白的冰纹,两纹相缠,晶身竟稳如磐石;又示意老冰匠往凝火玉上覆了层薄冰,烈阳焰触到玉面时,烧出的火纹竟顺着冰纹蔓延,玄霜气裹住玉身时,凝出的冰花竟缠着火纹舒展,玉体霎时坚若精钢。
断火冰桥的裂缝里,忽然涌出金红与莹白交织的流光。
原心的"寒暑台"猛地震颤起来。台是两族合造的测温器,南侧刻着炎族的"三伏火",北侧嵌着寒族的"三九冰",此刻火纹被冰气蚀得暗,冰纹被火焰灼得泛潮。炎族的族长举着"燎原旗",旗上的烈阳焰每晃一下,炎域的熔火砂便红透一分,逼得寒族的玄霜气往后缩了三尺;寒族的领握着"冻川幡",幡上的冰纹每抖一下,寒域的凝冰玉便白深一寸,压得炎族的烈阳焰往回缩了三丈。
"这争,是忘了生。"吴仙踏上寒暑台,共在环的光漫过台面,那些暗的火纹与泛潮的冰纹忽然亮了——"三伏火"的"中伏"与"三九冰"的"中九"在台心相叠,竟拼出个"生"字。
"两百五十年前,炎族的熔火井塌了,是谁用玄霜气冻住流沙,帮你们护住了火根?"吴仙问炎族族长,又转向寒族领,"两百三十年前,寒族的凝冰河裂了,是谁用烈阳焰熔出暖浆,替你们补好了冰脉?"
寒暑台忽然出嗡鸣,火纹与冰纹在台心缠成道螺旋。有个炎族少年摸出块嵌着冰纹的火佩,寒族少女掏出片裹着火纹的冰符,佩与符合在一起,竟冒出温煦的白汽——那是千二百年前两族合制的"通温符",早被当作废品埋在原底的"弃炎冰坑"里。
弃炎冰坑里的残件忽然动了:炎族崩裂的"焚火盏"滚向寒族碎裂的"凝冰碗",烈阳焰顺着冰纹渗进去,竟凝成只"温凉盏",盛火不烫,盛冰不寒;寒族碎掉的"冻冰壶"凑向炎族裂了的"熔火瓶",玄霜气缠着火纹漫进去,竟长出块"测温石",触火显冰纹,触冰显火纹。
原南的熔火砂上,炎族的少年正教寒族幼崽用烈阳焰烤"融冰糕"——糕里裹着玄霜气,咬下去又暖又凉;原北的凝冰玉上,寒族的少女正帮炎族孩童用玄霜气冻"燃火糖"——糖里裹着烈阳焰,含在嘴里又甜又暖。
吴仙掌心的共在环亮得通透,光里映出更西的影:西域的"山海堑"中,山族与海族正隔着山海界对持,山族的"镇岳碑"压着山气,海族的"定海珠"凝着水纹。
共在环的光,又宽了些。
喜欢破苍穹问天请大家收藏:dududu破苍穹问天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