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霧靄沉沉，天邊最後的一抹霞光很快被陰雲掩蓋。
殿外大雪紛飛，紅色的磚瓦上已被冰雪覆蓋，似乎如此便可以掩蓋這漆紅宮牆裡的一切哀鳴，殿裡殿外都氤氳著一層寒氣。
“陛下這個時候可是歇息了？”美豔大方的女子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輕聲問道，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奴婢剛剛派人去看了，說是還在勤政殿。”
桑鯉點了點頭，便往勤政殿去。
儘管旁邊的侍女盡心的為她撐傘遮擋風雪，也難免有些調皮的往她臉上、絲上嬉鬧的。
門口守著的方興明顯有些猶豫，“太后娘娘，今早上您沒過來陛下便心情不大好，白日裡更是精神不濟，如今摺子還沒批完正忙著呢。”
似乎是為了同他作對，這話音剛落裡面便傳出了一陣嬉鬧聲。
“這便是你說的批摺子？”桑鯉挑眉，說話間不自覺的散著幾分威嚴。
眼前的乃是大朝國曾經最受寵愛的妃嬪，如今也算是權勢半邊天的太后，一身紅衣襯得越嬌豔，看著美豔無害，實則也只有他知道這位有多狠心。
方興不自覺的抖，但還是往殿門口一站，大有攔著不讓她進去的意味。
桑鯉看都不看他一眼，身邊的侍女直接上前將人給推開了。
入了內殿便看到那摺子散落了一地，衣衫凌亂的高挑少年同三四個美人喝酒碰杯玩著葉子戲。
原本放摺子的龍案上全是美酒珍饈葉子牌，整個勤政殿都瀰漫著吃食酒味。
看這架勢，莫不是想上演酒肉池林？
桑鯉一一掃過這些少女，她有印象，是上個月陳皇后入宮時少年為了表示反抗封的幾位采女御女。
同皇后大婚那日不但未同皇后圓房，還在帝后的寢宮同這幾個女人一同尋歡作樂，可謂是直白的打了陳家的臉。
少女們容色昳麗，個個衣著清涼甚至可窺見些許春色，而那少年更是袒露著胸膛，絲凌亂連靴子都未穿。
“姐姐們可好好玩，要是輸了，今晚上朕可不會放過你們啊~”這話再配上那個小眼神，曖昧極了。
桑鯉直接過去將少年揪了出來，隨即便揚起了手。
“啪——”得一聲在殿內不斷迴盪著。
他手裡的葉子牌瞬間掉到了地上，白淨的少年臉上很快浮現了一個巴掌印，可想而知少女打的這一下有多狠。
剛進來的方興也是被這一幕嚇了一跳。
窺見天子被掌摑，他今日還能豎著出這殿門嗎？
幾個小妃嬪也嚇了一跳，但看到來人也是定了定神，“你就算是太后，也不能擅闖陛下的寢宮吧！”
這人說話實在大膽，連方興都不自覺的朝她投去了一個敬佩的眼神。
“沈驚澤！跪下！”
少年穿著單薄的衣衫，先是不自覺的輕顫一下，眸子很快氤氳了一層霧氣，整個人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倒是有幾分小可憐模樣。
“這便是你說的用功麼？”
“驚澤只是一時疲倦。”少年低著頭，眸中不自覺的落下幾滴淚珠，清瘦的身影就像個無依無靠的小獸般。
桑鯉不緊不慢的蹲了下來，捏住了他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
少年的眼眶微紅，還有著淚珠在眼眶打轉。
“沈驚澤，你如今是皇帝，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四皇子了。”
“皇帝，就該有皇帝的樣子，收起你那讓人厭煩的眼淚，好好看著哀家。”
“阿姊，驚澤知錯。”
“沈驚澤，哀家如今是太后。”
“阿姊……”沈驚澤似乎不願意那樣喚她，此刻聲音也是夾雜著哭腔，格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