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嵇臉上浮現了慍色,怒斥道:“誰給你的狗膽,連皇后娘娘的人都敢攔?”
管事婆子不敢再說話。
但李嵇在聽聞兩個太醫診脈的結果是不一樣的時候,心底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但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
他倒是希望劉太醫真的診錯了,而傅太醫是對的。
李嵇看向老宮女與一旁的太醫,道:“皇妃在屋子裡頭,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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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德貴妃為前兩日兒子被宣進皇宮,在偏殿渡過了一宿的事情而心焦不已,今日又不知怎的,眉頭直跳,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宮女把溫茶遞給了德貴妃,德貴妃端過茶之際眉頭又跳了跳。
最後茶也不飲了,把杯盞放到桌面上,問身旁的心腹宮女:“你覺得本宮對大皇妃是不是狠心了些?”
宮女待在自己主子身邊已有近三十年了,怎不知主子想聽什麼答案?
所以她挑主子想聽的話來應:“娘娘這也是為了大皇子著想,大皇妃雖然性子溫和,可孃家著實幫不上大皇子什麼忙。而如今娘娘的孃家又提出得是自家姑娘是正妃,小世子也得是自家姑娘所出才肯傾力相助,娘娘也是沒辦法了才會出此下策。”
德貴妃聽到這些話,心裡舒快了一些,但隨即又憂心道:“但總覺得會有什麼變故……”話一頓還是不放心的道:“你去太醫院把劉太醫給我喊來,得儘快把事情做了,莫要再拖了,免得生出變故。”
宮女應了聲,然後去了太醫院。
德貴妃心事重重等宮女回來。
宮女回來後,把劉太醫不在太醫院,而在慈元宮的事情說了。
德貴妃聽到傅太醫和劉太醫都到慈元宮去了,而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和世子娘子也在,臉上的神色變得微妙了起來。
在殿中踱步半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沉,趕忙吩咐婢女去辦別的事情,再囑咐道:“我們這很有可能被盯上了,你出宮的時候謹慎些。”
宮女應聲,然後退出了內殿。
德貴妃坐在座上,手心緊緊握著杯盞,面色冷凝。
心道可別壞事了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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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蘊與婆母在慈元宮等著大皇府傳回來的訊息。
期間兩個太醫都在殿中,她看了眼那劉太醫,臉色蒼白,額頭覆著細汗。屢屢用寬袖抹汗,洩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如此慌張的模樣,生怕旁人看不出貓膩似的。
皇后也暼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數,再而看向了外甥的妻子。
蘇氏是端莊豔麗的一個女子,此前她並不看好她,一則出身,二則不瞭解。
雖然不怎麼看好,可到底是自己妹妹和外甥同時看上的,那顧侯也沒有什麼意見,她若是擺起譜來阻礙這婚事,只怕落得個不好來,索性也就隨了他們。
但今日蘇氏卻能把德貴妃的把柄送到了她這裡來,是她從未想過的,這是個意外之喜。
看來,外甥的這個妻子也沒有娶錯。
今日的事,讓皇后對蘇蘊生出了幾分滿意。
時過一個多時辰,外出的宮女與太醫回了宮,入了慈元宮。
宮女把進府前被攔的事情說了出來,隨後是太醫回述。
太醫道:“回稟皇后娘娘,大皇妃屬實是有孕三個余月,脈象雖然孱弱,也有滑胎的跡象,但並未嚴重到危及母體的性命,且在精細調理之下,也是可坐穩身子的,還有一事,事態有些嚴重。”
話到最後,太醫的臉色越發的嚴謹了起來。
皇后平靜地問:“什麼事。”
太醫回道:“臣檢視了先前劉太醫開的藥,裡邊有微量的五行草。聽大皇妃所言,她服用了好些天,感覺有些不對,便把藥渣給了傅太醫檢視。而傅太醫說這裡邊有能致小產的五行草,再多服用兩副藥便會小產,傅太醫也就給大皇妃開了安胎藥,大皇妃便把安胎藥替換了先前的藥。”
聽到這,皇后的目光掃向了雙腿在顫顫發抖的劉太醫,聲音輕緩:“劉太醫,這事你又該如何解釋?脈象小了一個多月,又在大皇妃有身子之際開了能致小產的方子,是何居心?”
劉太醫的雙腿一時站不穩,“撲通”地一下就跪了下來:“臣、臣一時糊塗,一時糊塗被陳側妃收買,才、才會加害大皇妃……”
蘇蘊聽聞劉太醫的話,眉頭緊蹙。
劉太醫竟然不再狡辯,這麼容易就把陳側妃供了出來,可是想為德貴妃脫罪?
蘇蘊想到這點,皇后自然也想到了,眉頭也微微一蹙。
皇后語聲漸冷:“陳側妃收買了你?為了那麼些銀子,就值得你謀害皇族子嗣?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劉太醫顫著聲音道:“陳側妃不僅給了臣五千兩,還給了兩處鋪子,兩處莊子,更是允了臣,等她成了正妃後,便會說服大皇子,讓大皇子助臣坐上太醫院之首的位置。”
劉太醫這話,顯然是早有了東窗事發之後的準備。恐怕那兩處莊子和兩處鋪子也是存在的,源頭因也是指向陳側妃。
蘇蘊算是想明白德貴妃為什麼要把陳側妃哄騙進來了 ,原來是給自己準備了一條能後退的路。
即便她們都心知肚明大皇妃的事情與德貴妃有著確切的關係,但苦於沒有證據。
劉太醫供認不諱,指出了陳側妃,而皇后也不能引導他指認德貴妃,不然有陷害的嫌疑。
皇后沒有再繼續質問,而是換來了內侍把劉太醫押走:“把他押到大理寺暫時收押。”
劉太醫腿腳麻軟無力,幾乎是被人拖著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