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蹊蹺不蹊蹺?
他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人想什麼主意的。
北平每天都在拿人,拿了放,放了拿,正兒八經的人在裡面來來回回都是壓榨的,為了套點錢。
有時候班房不夠用的了,就放一批出來。
他理解的很好很到位,動腦子跟扶桑配合也打的很好。
事兒辦的妥妥當當的,他自己很滿意,你看,不用出來擔驚受怕了,在裡面也不用受虐待,人都給你找好了,你安穩著呢。
他就一點沒想到,這人身體不大好,還是老馬仔細,他自己惦記自己家裡人,在家裡等兩天沒訊息,下午等著宋暘谷下班的時候,就嘀咕著,“也沒進去看看人呢,怕是沒有熱湯——”
說完覺得自己也許要求太高,“肯定是沒熱湯的,不如我過會兒趁著夜裡,進去看一看,這坐牢還有探班的呢。”
到時候給帶你吃的一副被褥,還有藥。
老馬怪心疼她的,自己都快好了,你說一個??x?姑娘家還在裡面,誰知道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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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美們,有的男的,真的就是適合當寡王,也不知道是不愛呢,還是沒想到,還是真的歌個性問題。
第63章 病死
宋暘谷忽地想起來, 裡面什麼樣子的。
老馬看他愣神,也沒敢多說什麼,悄悄地準備收拾東西去了, 就是宋暘谷不去, 他也打算去家裡問小榮要錢, 到時候撈一把扶桑,不然在裡面能把人摔打死。
承恩跟著進屋子裡來, 他劃拉著老馬,“看我也疏忽了,我們三爺啊, 早就想到了,就這兩天的事情了, 您看您先彆著急,還帶著傷口呢,人家說不定認出人來, 不如我去。”
說著把包袱拿過來,自己塞到懷裡面, 老馬從窗戶裡面眼睜睜看著他走。
也不是很懂宋暘谷的意思, 是個男人嗎?
你這是喜歡人家的樣子嗎?
他反正從來沒見過喜歡的姑娘在牢裡面,男的還有心思在那裡看桂花香不香的。
這不是求婚的樣子。
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就離譜地不行,他現在有點理解扶桑之前死活不同意婚事了, 這個人性格脾氣,不是常人能推斷出來的。
扶桑在裡面, 真的比老馬想的還要差一點兒,真的要不行了, 這裡面沒有人啊, 沒有一個伺候的人啊, 吃飯喝水她覺得自己都脫水了,人家說的關照,是關照她在裡面,不是讓她在裡面好過的。
燒的腿肚子都一抽一抽的,有些昏迷了,人有被關進來的,她感覺身邊有人說話兒,但是眼皮都睜不開了,太累了,粘糊在一起了。
她的渾身又冷又熱,肋骨那一片兒跟冰凍的一樣,長這麼大以來,再沒有受過這樣的苦頭了。
人越長大生病就會越厲害,越難過。
她想起來,是真的恨宋暘谷了,你個棒槌啊。
你個二百五。
你是一點人事都不幹啊,你不是救我的,你是來送我走的吧,往西天送的。
頭一天兩天還盼著他來,結果現在就徹底絕望了,她對這個人很瞭解,就這麼一個想頭,他大概就不會來了,並且就算她死了,估計這人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做的哪裡不對,哪裡欠妥當。
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
想起來以前還小的時候,她跟宋暘谷倆人坐在那裡喝餛飩湯,想起來那年見面,她摔地上去了,這人都不拉一把,這人從小就沒有眼力勁,就不知道看人眼色。
自大慣了的人。
那時候年少時候的一些心動,突然就跑出來了。
大概是太難熬了,塵封起來的再也沒有過的愛慕,都折騰出來了,在陰暗潮溼的角落裡面,並沒有腐朽。
她為什麼跟宋暘谷做朋友呢?
為什麼知道他這個拐脾氣還相處呢?
為什麼散夥之後還聯絡呢?
她總是記得,那時候在宅院裡面,他冬天那樣的大雪裡面,那樣驕矜的下巴,那樣貴重的模樣。
那年新年,她去叩首,他看她手頭緊,送東西給她,那惱怒她又可憐她的神態,那一瓶碎在地上的大醬。
總有一些心動,至死不渝。
總有一些念頭,猝不及防。
她渾身上下像是曬乾的魚,在沙漠裡面蒸騰著。
心裡面卻像是車軲轆一樣,滾來滾去的惆悵又充實,充實又空虛,一陣起一陣落。
直到什麼想法也沒有,她們這個年紀了,都要二十多歲的年紀了,什麼東西都在變,可是他一成不變。
還是那樣的拐,那樣的居高臨下的想法思路,他總是覺得自己事情做的很好,做的很到位,覺得別人應該誇他謝謝他,從來做的不合人心意。
她沒怪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