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骨(作者:曲渚眠) 第64節(2 / 2)

陸慎只默默坐著,倘若他方才見她滿臉淚痕,還在猶豫,那麼此時已是下定了決心了。

第104章

陸慎頓了頓小聲駁斥道:“夫婦人倫之道,皆是如此,便是尋常人家妻子也需柔順恭敬。何況你並不行此道我又何嘗說過你什麼?至於什麼生死榮辱繫於一人之手,你這話叫那些大臣聽了,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陸慎的本意不過是想叫林容明白,自己待她已經超出了尋常夫妻之道只可惜,他並不能意識到,林容最恨聽這樣的話了。

林容今夜本念著師兄心裡悶悶地渾身懶懶的沒有力氣,聽了這話,倒叫氣得有了三分精神,望著陸慎冷冷道:“你說得很是,人皆不能免俗為何獨我要例外?便是不嫁去雍州,生死榮辱也是要看丈夫的臉色的,你這樣說,我也不能反駁。只是……”

說著她沉吟:“只是……只是我實在不喜歡你,而你也已經不是我丈夫了。”

這是實話陸慎自然聽得出來,坐在床沿上默然不語既不同林容說話,也沒有出去的意思。

林容見外面天色依舊漆黑,轉頭去瞧角落裡的滴漏,見不過才丑時罷了,離天明還早得很,掩了帳子道:“出去吧,大晚上,沒精神跟你吵架!”

陸慎悶聲道:“就這麼幾間屋子,你叫我上哪兒去?”

林容翻身躺下,懶得理他:“你可以出去站一宿。”

陸慎嘆了口氣,往屏風後,就著涼水,略洗漱了一番,復回轉來,掀開床簾,見林容已然是睡熟了,這才輕手輕腳脫了外衫,半躺在外側的床沿上。

第二日,林容醒來的時候,正是雞鳴時分,床另一側還帶著些溫熱,床頭還掛著陸慎的腰帶,不由得冷哼一聲。那喚林林的小姑娘站在門口喚:“夫人,您醒了嗎,我端了熱水來給您洗漱。”

林容忙披衣起身,開門迎她進來:“怎麼起這麼早?你這個年紀還在長身體,要多睡些才好。”

小姑娘笑笑:“我老早就不長高了,倒是我哥今年還長了一點。何況我們莊稼人,雞叫便起,灑掃庭院,還要聽先生吩咐,去藥谷裡看顧那些花草的。”

她不怕生,林容問一句,便開啟了話匣子,忽見林容開啟一個粉彩梅鵲紋瓷盒,裡面是碧澄澄的膏子,細細地抹在那白玉般的手腕上,呆呆道:“好香啊!”

林容笑笑,把那膏子抹在她手背上:“自己調配的,改天我教你。”聽她說什麼藥谷:“那藥谷裡都有些什麼,能不能帶我去瞧瞧?”

小姑娘對那潤手的膏子愛不釋手,點頭:“藥谷尋常不許外人進出,只我同哥哥兩個人打理。得先去問問先生,不過您是公子領來的人,先生必定會同意的。”

說著便旋風似的跑出門去,不過一會兒又回來:“先生本不大願意,剛好公子晨起練完了劍,正在先生哪兒喝茶,這才允了。我待會兒便要去山谷裡挖些草藥回來,咱們一同去就是了。”一時又問林容愛吃什麼,不過又撓撓頭:“不過我也不大會,先生跟哥哥常說我做得難吃呢?”

這樣的小姑娘,林容是不好意思叫她侍候自己的,隨她到了廚房,果見她手忙腳亂的,見林容望著她,不好意思笑笑:“我平時還麻利點,夫人這樣看著我,我反倒忘了。”

林容笑笑,從缸裡舀了米來:“早上吃粥吧!夏用綠豆,冬用黍米,是最好不過的。”一面教她:“煮粥,要看不見米,也不能看見水,水米交融,這樣的粥才好喝。”

小姑娘笑笑,覺得她說話極其好聽,一步一步照著做,末了舀了半勺,撓撓頭:“我吃慣粗糙的了,倒是覺得沒什麼不同。”

這樣坦誠,叫林容失笑,用了半碗,便見昨夜出門迎接的少年從遠處跑來,站在窗前,慌里慌張道:“我方才沏茶,給公子沏錯了,把往日先生胡亂炒制的百花仙茶給公子喝了。我記得先生從前說過,什麼藥材可以緩解一點的,妹妹,你可還記得?”

小姑娘端著粥碗站起來:“我哪裡記得,趕緊去問先生?”

那少年也撓頭:“先生吃了點心,出門消食去了,我在外面找了好一會兒,並不見他呢。”

林容這才開口:“領我去瞧瞧!”一面走,一面問:“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那茶怎麼了?”

一連三個問題,少年其實也不大清楚:“那配的藥材本是熬酒的,那酒叫先生喝沒了,醉著說不能浪費,又加了好些雜七雜八的進去,配著茶葉炮製。先生後來喝了一次,病了三天,囑託我再不能用的。我本仍了的,必定是賴婆婆又撿了回來,放在盒子裡的。”

林容怎麼聽怎麼覺得那麼不靠譜,一時隨著那少年到了門口,還未來得及推門,便聽得陸慎暗啞的聲音:“都退遠些,端了井水進來。”

那少年是一向是怕他的,聞言,立刻轉身溜了:“夫人,我打水去了。”

林容推門進去,內間空無一人,轉身向後,見竹屏風後,陸慎正泡在浴桶裡,水跡順著鬢角而下,目之所及的面板皆是一片緋紅,他閉著眼睛,雙手握拳撐在桶沿上,肌肉賁發,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聽見腳步聲,也並沒有睜開眼,只沉聲吩咐:“放下水,出去。”

林容走得近些,這才發現,他手腕上已經起了一大片的紅斑、風團,典型的過敏症狀,捲起袖子,託著他的手腕,一面把脈一面問:“癢不癢?”

陸慎這才睜開眼睛來,撇見那一截牛乳凝脂般的雪腕,越發氣血上湧,呼吸急促起來,撇過頭,咬牙忍著,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得出話來:“你先出去!”

林容哼一聲,懷疑是他自導自演,當下站起來:“我自然是要出去的。”說罷,便立刻站起來,果不再問,擦了擦手往外間走去。那少年恰好提了井水進來,林容叫住他問:“那是什麼茶,用什麼藥材炮製的,端來給我瞧瞧。”

那少年馬虎,做錯了事,也怕得厲害,立刻飛奔去取了過來,交給林容。林容照著那單子細細比對了茶葉殘渣,到底用了那些藥材尚且說不準,只那名叫百花仙酒的酒盅裡,還隱隱可見好些固本培元的,還加了人參、鹿茸、仙茅。林容看得嘴角抽搐,心裡暗暗吐槽:“這老先生真是人老心不老呢,這樣的藥材也敢用?”

一面提筆寫了清心減欲的藥方來,囑咐:“去撿了藥材,熬兩碗端上來。”這裡是藥谷,自然是不缺藥材的,少年點頭,又擔憂:“公子沒事吧?”

林容不知為何,倒是心情頗好:“死倒是死不了,別的麼,那就說不準了。”

少年聽不懂,迷茫地啊了一聲,急急忙忙跑去熬藥去了。

這邊林容到底是端了涼井水進去,見陸慎已從浴桶中起身,披了件鬆鬆垮垮的外衫,坐在窗前的涼椅上,仍舊閉著眼睛,彷彿叫晨間的山霧一激,還舒服了些。

林容緩步進來,帶來一陣隱隱的香風,好似的梔子花香,又好似是百合花香,若有若無的縈繞在陸慎鼻尖,叫他越發不能忍受,咬牙長長呼了一口氣,那語調頗有些哀求的意味兒:“你先出去吧!”

林容撇了他一眼,見他脖頸上青莖暴起,偏起了大片的紅團,青青紅紅的頗為嚇人,到底坐下來,從袖子裡取出隨身帶著的小瓷瓶,那是粘稠的像藕粉的膏子,沾在指腹上,輕輕往那脖頸紅團處揉了上去。

心裡雖不忍撇下不管,嘴裡卻冷冷道:“你早上吃了蓮子,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一碰蓮子就過敏長紅點子的麼?”

陸慎默了好一會兒,指腹輕輕按在脖頸上,先是涼悠悠的,後卻覺得越發燥熱起來,只覺得那冰涼的指腹不是在替自己上藥,而是在折磨自己,情慾一圈一圈發漲,幾叫人不能忍受。

驀地,陸慎睜開眼睛,已是極明顯的血色,胸膛起伏,抓住正往脖頸上塗藥的一雙柔荑,還未說話,便先聞見喘息的粗氣:“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吃蓮子?”

林容去掰他的手,烙鐵似的,絲毫掰不動,一時就立刻後悔起來,對陸慎這樣的人果然不能有一點慈悲之心,管他做什麼?站起來,狠狠踢他一腳:“鬆開,別在這兒裝,那藥材再厲害,用來炮製茶葉,藥效也有限,絕不會讓人失了神智的。”

陸慎站起來,握著林容的手,將她抵在牆邊,灼熱的呼吸噴湧在林容耳邊:“可見,你也並不是你自己說的那麼無心。倘若真的無心,又怎麼會記得我不能吃蓮子呢?”

他抓著林容的手,覆在她胸前,一字一句問道:“你問問你自己,是不是真的無心?”

林容一時叫他問住,只道:“阿昭不能吃蓮子,所以你也不能吃?”

陸慎只悶笑:“你錯了,阿昭隨你。”

林容頗為迷惘,已經記不得是誰告訴她的,又或者是自己瞧見他從前吃過,但是具體又是什麼時候呢,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記得陸慎不能吃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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