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蛇打七寸(1 / 8)

如同外貝加爾方面軍一樣,遠東第一方面軍也轄有四個諸兵種合成集團軍。梅列茨科夫將其中的紅旗第一集團軍、第五集團軍組成方面軍突擊集團,以求迅速擊破關東軍邊境防線以及築壘地域。

8月8日,各集團軍在出發點休息並等待進攻命令。按照計劃,梅列茨科夫準備採用柏林戰役的經驗,在深夜發動攻勢。到時蘇軍會先用探照燈的燈光擾亂日軍的視線,接著實施猛烈的炮火準備,最後再進行全面攻擊。

遠東地區的天氣狀況非常複雜。同一天,大興安嶺、瀋陽一帶還是晴朗無雲,可是在哈爾濱、松花江平原直至濱海地區,天就好像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一樣,轉瞬之間雷電交加,暴雨如注。

乾涸的山地河川和溪谷變成了奔騰的洪流,到處伸手不見五指。這一突發情況不僅增加了突擊部隊在行進中的困難,而且也打亂了方面軍的既定計劃。

隨著夜幕降臨,在梅列茨科夫所在前線指揮所周圍已佈滿了軍隊,所有軍事人員及技術兵器也都做好了充分準備。一句話,大家全都動起來了。

成千上萬的人凝神注視著漆黑的夜空,並不時觀看手腕上的錶針,他們在等待著攻擊的訊號。這無疑是最令戰役指揮者焦慮,同時也是最考慮其意志和決斷力的時刻:究竟開火還是不開火?

如果能夠再蒐集一些補充情報,或是向氣象部門諮詢濱海下一步的天氣變化情況,決策上顯然會更有把握一些,但這些都來不及了。梅列茨科夫只能根據已有的資料來進行判斷,而這些資料都在告訴他:不要遲延!

沉思片刻,梅列茨科夫發出了攻擊令。

<h4>攻其不備</h4>

當攻擊令下達時,在兩三公里外的邊境線上,日軍正在築壘地域中的選定支撐點裡進行正常休息。7~8月,濱海防線的日軍曾接收到上級和友鄰部隊傳來的情報,顯示日蘇之間的態勢不容樂觀。可是來自關東軍總司令部的指示卻相當樂觀,說是不到明年春天,老毛子決不會輕動。

既然總司令部都這麼說,大家也就都不願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前方如此,後方也一樣,軍官們正在開長達五天的冗長會議和桌上推演。

8月8日這天晚上,邊境日軍更加懈怠:外面大雨傾盆,誰吃飽了飯沒事做,會半夜三更地來敲門打戶哇?

日軍的懈怠只會持續幾個小時,因為很快天就要亮了。不過對於先遣支隊來說,已經足夠。

以夜色為掩護,紅旗第一集團軍所屬先遣支隊率先越過國境線,沿著興凱湖以西突進。在突進過程中,先遣支隊端掉了日軍的國境哨所,擊退了幾小股敵人,接著就一頭闖入了原始森林。

防守興凱湖西部的是關東軍第一二六師團,其防線長達一百公里,要想做到逐段防守是不可能的。先遣支隊所進入的原始森林,縱深達十二至十八公里,不僅地形起伏很大,而且到處是茂密的樹木、沼澤、溝壑和溪流。此外還有一片片稠密的灌木叢,灌木叢被藤葛和野葡萄纏在一起,對步兵的運動形成了很大阻礙。

這樣的地方,別說是大兵團,小部隊也會視之為畏途,自然而然成了被日本人忽視的“間隙地”。

可是梅列茨科夫要鑽的恰恰就是這個空子,如果用中國的孫子兵法來概括,這就叫“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紅旗第一集團軍成立於1938年7月,成立不久就參加了張鼓峰戰役,具有一定的對日作戰經驗。不過在遠東戰役打響的第一天,他們最主要的任務卻不是與日軍面對面捉對廝殺,而是在原始森林中開闢出一條通向成功的道路。

這其實比作戰更為艱辛,也需要做非常精心的準備和安排。以步兵三〇〇師為例,該師成立了一個由一個步兵營組成的先遣支隊,並部署於師行軍縱隊的最前列,以便先行開出一條急造軍路。

由於仍有敵情顧慮,開路的同時還得做好隨時打仗的準備,師部專門為先遣支隊配屬了五輛T-34坦克、兩個衝鋒槍連和一個工兵排。開路時,主要由坦克兵推倒樹木,工兵和普通步兵在衝鋒槍手的掩護下,對道路進行清理。

與其他地方相比,在原始森林中清理道路要費事得多——森林裡的土質是黏性的,越往前走越泥濘,尤其行軍路線上的一些沼澤地段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為了供重型技術兵器透過,先遣支隊在清理路面後,還必須再用小圓木和樹枝對路面進行改善。在三〇〇師的地帶內,一共鋪設了十一公里以上這樣的急造軍路。

對於開路工程而言,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工程工兵營上來了。

工程工兵營隸屬於集團軍道路工程隊。整個工程隊編有四支工程工兵營,第一支工程工兵營在到達自己築路地段的終點後,就停下來拓寬指定的急造軍路。

三〇〇師鋪設的急造軍路有五米寬,工程工兵營將其加寬到七米。另外他們還要在矮灌木叢中構築束柴路,以及在有水面的地方修築橋樑。

在先遣支隊後面,會陸續跟進三個縱隊,每個縱隊裡都會配屬一支工程工兵營。他們負責進一步改進路面和對薄弱地段進行加固,同時還要幫助被陷住的運輸車輛透過。

沿著急造軍路,頂著驟雨,穿過原始森林、沼澤和山嶺,紅旗第一集團軍在進攻的第一天向敵境推進了5~6公里,主力前出至石頭河西岸。

關東軍負責東部防禦的是第一方面軍,下轄第三軍、第五軍以及其他三個師團,司令官為喜多誠一大將。蘇軍發動進攻的時間、氣候狀況乃至進攻的滲透方式,都大大出乎喜多等人的意料。第五軍司令官清水規矩事後證實:“我們沒想到俄國人會進行這種閃電式的進攻,而且沒有想到俄國軍隊(指蘇軍)會穿越原始森林。”

在突擊集團的攻擊前方,各築壘地域掩護著幾個最重要的戰役方向,要想全部透過間隙地迂迴過去是不可能的。位於突擊集團左翼的第五集團軍充當了奪取築壘地域的箭頭,8月9日凌晨1點,在未做炮火準備的情況下,第五集團軍先遣支隊即向綏芬河悄悄接近。

<h4>支撐點</h4>

綏芬河要塞是東北邊境最堅固的築壘地域之一,對中東鐵路起著掩護作用。它沿綏芬河南北的主要交通線展開,正面約四十公里,縱深三十至三十五公里。整個要塞總計有五十八個混凝土掩蔽部,二百九十五個混凝土碉堡,一百四十五個土木碉堡,六十九個裝甲炮塔,二十九個指揮和觀測點,五十五個火炮陣地。

內部結構上,綏芬河要塞由五個抵抗樞紐部組成。每個抵抗樞紐部又包含了三到六個支撐點。支撐點通常都建在高地,上面密佈混凝土或土木構築的反坦克炮、機槍及火炮發射點,並配有暗設的地下入口。各支撐點之間挖有大量的交通壕以便聯絡。

依照蘇軍的預計,每個抵抗樞紐應有一個滿員師團。理論上,關東軍也認為,起碼應以一個聯隊防守一個抵抗樞紐,可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這麼多兵力可用,整個綏芬河要塞一共只有第一二四師團的兩個步兵大隊加一箇中隊。

於是日軍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集中兵力固守其中兩個最主要的抵抗樞紐:一個大隊守北面的觀月臺,一個大隊守東北面的綏芬河。還有一箇中隊,被安排守南面的鹿鳴臺。

在大隊防守的抵抗樞紐中,一般以中隊守支撐點,以小組、班和小隊負責前沿和小火力點。雖然兵力上降了不少檔次,但以要塞工事之堅固,仍不難建立起有效的防禦。

梅列茨科夫對各個集團軍的實力和行動特點都有清晰瞭解。第五集團軍是方面軍中唯一一個整建制的東調部隊,官兵的戰鬥素質很高,尤擅長於攻堅。在西線的東普魯士戰役中,該集團軍曾接連突破兩座由德軍把守的重要築壘地域。可以說,安排他們對綏芬河要塞進行突破,就是要發揮其特長。

第五集團軍先遣支隊迅速推進至北面的觀月臺。對突破觀月臺,各分隊一個盯一個,均有相應的任務分配。比如謝爾巴科夫連的任務就是對觀月臺的一個強固支撐點發起強襲。該支撐點的周圍布有鐵絲網、地雷場等障礙,附近還設有警戒哨,攻擊難度不小。

從8月8日清晨起,連長謝爾巴科夫大尉就開始為晚上的行動做精心準備。他和排長們一起研究地形和通往支撐點的道路,並專門指定了觀察員監視日軍的動靜。

透過觀察察明,日軍的警戒哨位離營房和一個設防高地很近。謝爾巴科夫決定在暗夜掩護下,儘可能接近日軍警戒哨位和主要陣地,然後從三面發起夜襲,以奪取支撐點。

按照他的計劃,連裡在近似實戰的條件下,進行了隱蔽接近攻擊目標和迅速發起衝擊的預先演練。

出擊之前,官兵的軍上衣和船形軍帽上都縫有一塊白布,以此作為最簡單的聯絡訊號和識別標誌。此外,各排還各自補充規定了本排使用的訊號。

下暴雨雖然是個意外,但連裡也早就做了備案,那就是規定另外一種訊號——每個官兵在聽到問“誰”時,均應回答:“彼得羅夫。”

謝爾巴科夫連從8月9日凌晨1點起開始向支撐點運動。當時估計要用兩個小時才能到達支撐點,這倒不是因為路遠的緣故,而是夜間運動必須極其謹慎小心,一著不慎,就可能令行動失敗。

行進時,居前的偵察兵透過指北計導引探路,同時鋪設電話線,以引導後面的步兵。後續的步兵呈縱隊跟進,彼此靠得很緊,且互相拉著手,以免在黑暗和雨中掉隊。

凌晨3點,全連到達支撐點附近。觀察人員在白天早已發現了日軍在地雷場上留出的通路,工兵來到通路上並迅速剪開了鐵絲網。

各排隨後無聲無息地穿過通路。3點15分,他們包圍了支撐點。

謝爾巴科夫連和其他連一樣,全連都進行了偽裝。每個官兵配備了裝有三百發子彈的“波波沙”衝鋒槍、六至八枚手榴彈和一把匕首,這樣的裝備非常適於實施突襲行動。

手握匕首的偵察兵悄悄向最近一所營房外面的日軍哨兵摸去。這名哨兵剛剛用日語朝他們喊了一聲,就被偵察兵刺倒在地。

房子裡的日本兵聽到喊聲,趕緊向門窗撲去,但從屋外扔進來的手榴彈讓他們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擊的機會。第一間營房的戰鬥在3分鐘之內便得以解決。

其他營房和高地塹壕裡的日軍聞聲繼續抵抗。一名日軍機槍手還隱藏在房屋的角落裡,企圖在蘇軍靠近時從側面開火,蘇軍發現後向窗子裡扔了一顆手榴彈,就把他給報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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