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觉得累,并未察觉到宫人们悄悄在后面跟着。
绕过几丛开得有些蔫头耷脑的木芙蓉,到了一片小小的花圃,里面零星开着些晚夏的茉莉,香气被闷热的暑气蒸得黏腻腻的。
行宵蹲在花圃边上,胖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几片草叶,小眉头拧着,那雷声让他心慌。
他有些害怕,将身子蜷成一团,蹲在花圃边上,小脸皱巴巴的,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
“这雷怎么这么响啊……”
忽然,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从半开的窗棂里飘出来,带着点强压下的激动。
“……回小主的话!千真万确!脉象滑利如珠,往来流利,是喜脉!已足两月了!”
行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窗户后头,隐隐约约是个梳着环髻的宫女打扮的人影,兴奋地压着嗓子在跟屋里的人说话。
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心作祟,往花圃边上又挪了两步,趴在墙根底下,竖着耳朵听,却半晌无声,懵懂地抬起头,看向窗内。
五皇姐的娘亲秦美人正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她穿着水蓝色的软缎夏衫,乌黑油亮的头挽得一丝不苟,插着几支素净的小花钗,微微侧着头,没看太医,只是望着窗外那几株被闷热天气蒸得打蔫的茉莉。
她没说话,旁边那个长得顶顶好看、总爱摇着一把素面团扇的宫女吟莲,扇子都忘了摇,声音又轻又快。
“小主?小主!您听见没?是喜脉!是龙嗣啊!”
秦美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太医身上。她的唇色很浅,此刻微微动了动,声音细细的。
“容太医……劳烦您……再仔细些?”
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欢喜,倒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容太医也是明白人,知道秦美人的顾虑。他捋着胡子,又重新把了回脉,半晌后,语气愈笃定。
“小主,老臣行医多年,诊脉之术还是娴熟的。这胎……的确是喜脉无疑。”
吟莲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忙不迭地屈膝道喜,手里的团扇又轻轻摇了起来。
行宵歪着小脑袋,听得半懂不懂。喜脉?他只模糊知道,兄长身边那个新来的,衣服、脖子、手上全是紫花花的姐姐怀里多了个小娃娃的时候,母妃身边最厉害的琰瑶姑姑,脸就沉下来了,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沉。
正困惑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窗户被轻轻推开。行宵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急切的声音叫住。
“十一殿下?”
秦美人美眸圆睁,看着窗外那个胖嘟嘟的小团子,脸上满是惊诧和意外。她稍作停顿,随即换上一副温柔而关切的表情,语气柔和。
“十一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呢?天气这么热,您一个人出来要是中暑了可如何是好。”
吟莲也探出脑袋,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十一殿下,奴婢瞧着您似乎在外头待了有一会儿了,是有事找小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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