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序喉咙突然紧锁,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经意想起小竹山上休息的那一个小时,谈茵说,“何序,如果把自由和名利同时摆在你面前,你会选什么?”
何序紧绷的目光闪了闪,想起自己说“自由”,想起谈茵突然充斥着向往的笑脸和那句掷地有声的“我也是,我也想要自由,就算一无所有。”
那让谈茵离开鹭洲这座钢铁樊笼是不是件好事?
她就自由了,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序不自觉露出笑容,呐呐:“走了也好,轻松了。”
裴挽棠前一秒还从容不迫的眼神,在何序笑出来那刻陡然定格,并没有走远的恐惧感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时间被拉长。
裴挽棠一动不动凝视着阴影里不惧任何约束的人,眼底的浓墨彻底晕散开来。
手机猝不及防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那瞬,裴挽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往出走。
“啪!”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裴挽棠看着胡代,声音低得发沉:“看紧她。”
胡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答应了。
裴挽棠接着电话,径直朝书房走:“三天太长,今天一晚,我要安诺起死回生。”
霍姿:“好的裴总。”
脚步声很快消失走廊里。
何序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渐渐干涸在脸上。她从没有光的墙角站起来,摸了摸窗帘,摸了摸地毯,摸了摸床单,摸了摸被玻璃罩罩着的干花……最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被人放在最里面的打火机,摸了摸上面手工雕刻的兔子,问玻璃里的干花:“如果我敢打碎牢笼,你能燃烧起来吗?”
回答何序的只有一室的静默,她蹲了一会儿,平静地起身洗漱,上床休息。
这一晚,卧室里始终只有何序一个人;书房的灯从深夜一直亮到天明。
早上五点半,裴挽棠疲惫抬手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空咖啡杯,碎了满地。她像是被那道刺耳声响刮破了耳膜,熬一整夜的死寂心跳忽然在胸腔里爆炸,她拿笔的手指捏缩起来,指关节迅速泛白。
蓝牙耳机里终于传来肯定答复那秒,裴挽棠立刻扔下笔和耳机,起身往出走。
外面空无一人——胡代下去安排早饭了。
裴挽棠寸步不停地走到卧室门口,握住门把往下压。
压到一半倏地顿住,像是通宵的后遗症突然发生一样,脑子里嗡然一片,身体则像是被浸没在冻河里,冷得控制不住发抖。她死寂黑沉的双眼盯着门板,手下静止近一分钟,用力按下。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光线很暗。
裴挽棠反手将门一关,里面立刻变得漆黑一片——昏暗光线淹没何序从睁眼到闭合的短暂瞬间,裴挽棠就误以为她在沉睡。
裴挽棠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黑暗里模糊不清的轮廓。她以往总是温热的手指,今天罕见得没有丝毫温度,碰到何序额头,她马上像是被冰到了一样,往下缩。
裴挽棠手指落空,在空中抖了一下。
卧室里重新恢复安静。
裴挽棠没再动何序,但也没离开。
时间静默着向前。
刚刚划过六点——裴挽棠的起床时间——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摸到裴挽棠撑在床边的手后,整个人靠过来,抱住她的小臂蹭了蹭,猫叫一样,说:“和西姐……”
裴挽棠耳边“铮”的一声,神经抖索,手指在床上抓紧。
抱住她的人还在用脸颊磨蹭她,动作轻柔依赖,亲昵得像是过去三年不复存在一样,在裴挽棠喉咙里拉出来无数道声音。
她选了一道最温柔的,身体微微下压:“嗯。”
声音缓缓传入何序耳中。
何序磨蹭的动作停下了,房间里很静。
半秒后,她裸露的手臂伸上来,抱住裴挽棠脖子吻她,将她一点点推在床上,一件件剥落她的衣裳。
……
第63章
黑暗应该怎么描述呢?
一个人的时候,困顿孤独;两个人相拥了,是无尽的月明。
何序寻着银色的窄路进入她的花园,在风啸雨打声中抖落一身陈霜,满园的花就绽放了,成片成片,热烈到梦魂里。
她以往几乎没有主动探寻这些奇景的时候。
清晰的生涩引发别样的壮观。
裴挽棠被淹没。
她一夜没睡,忙碌和挥之不去的浮躁在她身体里徘徊冲撞,她的神经疲倦不已,紧绷到了极限。毫无征兆触及到一丝波涛的清响,像不断投入池水里的石子终于激起不会消失的涟漪,她终于等到了这场有来有往,有互动反馈的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