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顶部号码栏显示彩信是一个未知号码发过来的。
事情到这儿本来就可以打住了,晓洁没有看别人隐私的坏习惯。
视线下移看到附带的文字信息,她静了静,鬼使神差地点开图片。
——是一副已经完成的拼图。拼图图案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穿得很简单,模模糊糊拍在晚上,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一眼将她认出。
晓洁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点击回退图片到缩略图状态,看着下面的文字。
【嘘嘘,我学会拼图了。】用正确的方式拼出正确的图案。
何序不知道,她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还是暴雨夜的出租屋、摇晃的桌子和卧室能把人映照的一清二楚的窗子,她赤身裸。体,在和裴挽棠发生关系。
以往梦里的裴挽棠是绝对整齐体面的,高高在上的站着,而她狼狈丑陋地趴着,在一次又一次没有感情的刮擦挑弄里失去尊严和自我。
那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依旧会动情的叫声和湿黏发腻的水声像怪物,一声声嚎叫着要吃了她的肉,咬碎她的骨头。
她疼地在夜里叫。
今天梦里的裴挽棠竟然也脱了衣服,她还俯身下来,很用力地拥抱她,很耐心地抚摸她,亲吻她,然后——
很热烈地贴近她,贴紧她,跟她说:“嘘嘘,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何序浑身激灵,从梦里惊醒,四肢比之前更凉,心跳也像是失去控制一样,一下下重重撞击肋骨,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撞断,冲出身体。她急喘着抠抓住胸口的衣服,在床上坐了将近半小时,心跳才终于恢复正常,僵硬四肢也有了知觉。
这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遮光窗帘让何序看不清楚外面的天气。
无所谓,晴天雨天都一样。
她只是有点饿了,想出去找点吃的。
手一撑碰到枕头边的手机,刺亮白光陡然亮起,照出大半个房间的轮廓。
何序本能转头过去,看见了昨晚收到的那条彩信。
晓洁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
她只是觉得何序应该幸福,值得幸福。
很显然那个让她不幸福的人,也是唯一能让她幸福的人。
所以她昨天晚上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一直等到电充满了,把手机拔掉放在何序枕边,希望她一睁眼就能看到那个让她难过的人,现在正在学着怎么让她幸福。
何序看着手机里由拼图完成的,属于自己的背影沉默不语,连眼神都是静止的。家里大门被人打开,有人进来,她全部没有听见。
时间悄无声息地从十点走到十点二十,卧室门毫无征兆被人推开。
何序抬头,推门的人愣住。
“?”
“?”
五分钟后,客厅。
一高一矮两个年逾四十的阿姨并排站着,说:
“我是负责打扫卫生的,每周两次,已经干了三年了。”
“我是负责浇花养花的,每天两次,已经干了三年了。”
何序说:“我回来了,这些以后我自己做。”
两人同步对视,同步出声:“我们是签了劳动合同的,解约要找和我们签约的人。”
何序:“……”
何序没找,她在晓洁家吃了饭,坐了一会儿,起身往出走。
晓洁对桥上那一巴掌还心有余悸,怕何序出去又挨打,见状她急忙站起来说:“嘘嘘姐,你去哪儿?”
何序:“街上。买点东西。”
晓洁:“什么东西?我去买!”
何序:“锁。”
锁一换,家里只有她能进出,合不合同的就无所谓了。
晓洁快步跑过来,要帮何序去买。
何序拦了一把,弯腰穿鞋:“你不知道规格。”
晓洁:“我可以问!”
“不用,”何序站直身体说,“我没事。”
话落,何序没再给晓洁说话的机会,径自拉门出来。
她知道晓洁在担心什么,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产生新的问题,这点她经验斐然。镇上该她面对的事,她迟早有一天要去面对。
何序好几顿没吃。精神不太好,下楼的时候拖沓缓慢,走了将近两分钟。
外面太阳很亮,她不适应地闭上眼睛缓解,听见周围嘈杂的人声,叫卖声,公鸡在笼子里扯嗓,鱼尾用力拍着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