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劫被迫把注意力拉回主战。他从影里现身的频率变快,语气却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他嗅到了东西,不是力量强弱的变化,而是节拍的掌控权,正在从他手里挣出去。
“你们很会拆戏。”,他舔了舔唇,“我讨厌被人拆戏。”
白羽在空中俯视,终于把两指并拢,长剑直线垂落,圣光如柱,毫无预兆地砸向场心的青懿晟,他看准了,这个女人是此时此刻的节拍轴。
“青姐姐!”,李凤熙在前往支援的途中瞥了那攻击,惊得失声。
青懿晟没有抬头。她左手搭在刀背,右臂肌肉一束,整个人只是微微一沉,像深呼吸前往下坐了一寸。
下一息,修罗剑横生风幕,从侧掠入场,把那柱圣光生生折成两段,斜砸在空地。李乘风的脚步在青砖上刮出两道浅痕,他抬眼看白羽,眼神极冷。
“够了。”
白羽目光沉了一瞬,嗤笑一声,“我也厌倦了。”
他一抖剑,圣光再涨。冥劫同时在另一侧影中起势。两道极端的力,像两道拧紧的弦,朝青懿晟同一点压来。
罗刹刃在她骨里“嘶”地笑了一声,“要不要赌?赌一把大的?”
青懿晟呼出一口气,很轻,“不赌。”
她把刀一转,刃背向上,刃锋向下。
“来。”,她低声。
圣光轰下,影潮扑来。所有压来的东西,在那一念之间被分成两股,白羽的光被风拨开,冥劫的影被刀锋割断。青懿晟的身体因此在原地微颤,膝弯打了个颤,却稳住。
玄无月忍了很久的一口血这次没忍住,咳出一朵红。她手指不抖,仍把第三处侧袭的节拍按住一息。弥撒肩甲也出现些许裂缝,闷哼一声,不后退。尼普顿的水墙撕裂,他用另一只手补上。埃克罗斯的风刃绕过民居的角,把第三排尸潮推离街巷。
冥劫盯着那把刀,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他把镰慢慢放下,一步退入影里,声音远远传来,“行。今天到这。”
白羽没有跟退。他的剑更亮,像要把城压碎。李乘风的风声也在涨,修罗剑抬起,刃脊上的暗纹忽明忽暗。
“别。”,玄无月的声音很低,却清清楚楚传到两个人耳里,“今天不是你们该分胜负的日子。”
白羽冷笑,“你以为你还能——”
话没说完,城心深处响了一声沉极的鼓,像从很久以前传来的号。那不是龙王的术,也不是谁的秘器,是城本身的鸣。风向变了半分,光也暗了一寸。这半分一寸,不伤人,却让所有人的呼吸同时停了停。
白羽收了半剑,眯起眼,“龙城还有秘密武器?”
冥劫在暗里轻轻吹了个口哨,“有趣。”
青懿晟把刀拔出地面,斑纹一寸寸往回退。她脸色很白,眼神却没有飘。罗刹刃在她骨里出若有若无的打趣,“不赌也赢了。真无趣。”
她把刀入鞘一半,又停住,转头看了一眼玄无月。玄无月朝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羽压下剑光,笑意很轻,“算你们今天命数未尽。”
他看了看远处那道莫名的鼓声,又看了看冥劫不见踪影的影子,最终甩了甩袖,声音淡淡,“退阵。”
天空城军列重新收束,如同退潮的光。白峰、白毅带着伤退开,仍不甘地回望三大龙王。白羽一言不,转身入云。
阴影也薄了。冥劫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晃回来,“改天,我等风凉一点的时候再来。”
尸潮终于倒下,这一次,没有再站起来。
风过街巷,带走血腥味一层。龙城的人群像从溺水里爬上岸,先咳两口,再呼气。有人想哭,又忍住。有人想笑,也忍住。
弥撒走到玄无月身边,欲言又止。她没有过多注意弥撒那关心的眼神,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甲,“好好修补下,奈萨里奥前辈的遗产可别被你这么快弄坏了。”
弥撒“嗯”了一声,喉结动了动,又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尼普顿把水收成一片潮湿的薄雾,落回街面。埃克罗斯仰头看了看被撕裂又合拢的云,什么也没说。
“刚才那声鼓”,李凤熙看向城心。
“等会儿再问。”,李乘风说,“先把人撤到安全点。”
他很快安排。青懿晟把罗刹刃的阀门一格格往回关。斑纹褪去时,像潮落后的海滩,留下一圈圈湿痕。刀在鞘里安静,像什么都没生过。只有她袖口的血干了,留下暗红。
街角的风,终于不再带着尸腥味。远处,黑暗里,冥劫把镰刀横在膝上,一只手把玩着被斩断的三根细丝,笑意又回来了,“罗刹,罗刹……。”
他把丝收起,抬头望向云层隐去的圣光,“都别急。戏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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