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心怀坦荡,是我浅薄了。”
“即便如此我的字确实不值这个价格,这些字最多值四两银钱。”
南偲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衣衫仍旧是那日初见时的灰布长衫,头顶系着白色的布条。
莫非他正在守孝?
“我看公子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也是入都准备科考的秀才?”
想来也只有读书人才会如此固执,不愿收下钱财。
气节在他们眼中,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姑娘好眼力,我确实是入都赶考的秀才,家中突逢变故,母亲离世我身上钱财不多,这才提前几月来到建陵城中。”
“还不知公子姓名?”
“我姓赵名坦,来自福州一处偏僻山村。”
“你说什么?你是赵坦!”
好似被人定格在原地一般,南偲九无比震惊。
上一世,她虽身处江湖,但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
也许是怕日日对着悬崖,总有一日会想不开纵身一跃。
那时的浠凡总会变着法子,让人送些话本子来。
每一件新鲜事都是街头小巷,人人喜爱谈论的话题。
记得最深刻的一件事。
莫属穷困书生入都赶考,试卷被人顶替,一头撞死在春闱榜前。
那时还曾嘲笑过这宁折不弯的愚蠢举动。
没想到赵坦如今就站在面前。
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十年寒窗苦读,亲人离世,散尽家财,也要入都赶考。
原以为挨过饥饿,挨过困苦,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谁又能料到故事的最后。
努力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姑娘,姑娘?”赵坦晃着手,“姑娘认识我?”
还记得那年的夏日,建陵城飘着雪。
南偲九转身走向他的摊子,将纸笔都收了起来。
“赵公子,若是觉得你的字不值这么多银钱,那便随我离去,勤学苦练,一朝考上功名,也好叫我这些字翻个身价。”
“啊?”
一席话让赵坦有些不知所措。
听闻建陵城内不少富家小姐,在秀才里挑中拔尖人选,赠予钱财纸笔,只为一朝中榜能够与之结亲。
难道,眼前这位女子打得也是这个主意?
赵坦脸颊微红,拱手行礼:“我定不会辜负姑娘好意。”
直到进了如意楼,赵坦才知晓着实想多了。
不论是那位拥在女子前后,只对女子露出笑意的冷面侠客,还是一袭仙人之姿目空一切的温润公子,都难以匹及。
“阿九,万嫂正在楼上等着,你饿不饿,我让后厨留了饭菜,这就给你端来。”
南偲九放好东西后,在掌柜处又开了一个房间。
“也好,赵公子想来也应该饿了,不如一起。”
“赵公子。”
墨尘的目光扫在男子身上,眉间些许不悦。
南偲九附在男子耳边,交待了带赵坦回来的用意,墨尘不由有些诧异,压低嗓音。
“阿九,就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还有这般破釜沉舟的勇气,着实有些看不出来。”
赵坦起身拱手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南姑娘的贴身护卫,我叫赵坦,不知公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