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无雪!
不,此刻的她,状态诡异到了极点!
她的身体依旧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白光晕,四肢百骸上,那些由月华凝聚的操控丝线并未完全断裂,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闪烁着,试图将她重新拉回傀儡的状态。但她的眼眸……却不再是月侍那种空洞的冰冷!
那双眼睛,一只瞳孔深处,依旧残留着纯净却漠然的月华神光,属于“月主”的意志并未完全退去,冰冷地掌控着这具躯壳的部分权柄。而另一只眼睛……却化为了如同万载寒渊般的冰蓝色!充满了痛苦、挣扎、迷茫,以及……一丝刚刚苏醒、被强行撕裂的、属于“凌无雪”本身的惊悸与脆弱!
一半神性冰冷,一半人性挣扎!
一具躯壳,两个意志,在灵魂最深处疯狂撕扯、争夺着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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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啊——!!!”凌无雪(或者说两个意志共同操控的身体)抱着头颅,出了痛苦到极致的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时而爆出冰冷的月华试图冻结一切,时而又涌出混乱的冰寒气流撕裂地面!她的气息混乱到了极点,在神性的浩瀚与人性的微弱之间疯狂跳跃!
她艰难地抬起头,那冰蓝与月华交织的、充满了撕裂痛苦的眼眸,茫然地扫过战场。
她看到了空中那神圣威严、却眼神漠然的青鸾真灵……
她看到了高台顶端,那模糊月光虚影眼中冰冷的怒意……
她看到了远处屏障外,那被净化光矛洞穿胸膛、却依旧疯狂撕扯撞击、魔瞳中只剩下贪婪吞噬欲的黑莲魔躯……
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下方骸骨地面之上,那个浑身浴血、神魂布满归墟裂痕、气息微弱到极致、却挣扎着抬起头,用那双燃烧着最后冰蓝焰心、死死盯着她的……身影。
师尊……
寒霖……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刚刚苏醒的脆弱意识!
阿澈寂灭的心痛……
黑晶荆棘路上的绝望爬行……
石门崩裂的轰鸣……
同心契链接时的灵魂撕裂与那一声挣扎的“师尊”……
断崖飞雪“葬魂”的悲恸……
咒怨缠身的焚心之痛……
还有……最后时刻,那引动归墟、只为撕开一线生机的决绝背影……
所有的痛苦、挣扎、恨意、迷茫、以及那深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复杂情感……在这一刻,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了她刚刚苏醒、脆弱不堪的灵魂!
“呃啊——!!!”
凌无雪再次出一声更加凄厉、充满了无尽混乱与自我撕裂的惨嚎!她猛地用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仿佛要将那撕裂的灵魂生生扯出来!身体在月华与冰寒的失控力量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翻滚、撞击!
“我……是谁?”
“言兮……凌无雪……还是……月主的容器?!”
混乱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呓语,如同泣血的哀鸣,在这补天珠神光普照、却依旧杀机四伏的破碎高台上,绝望地回荡。
青鸾漠然的神眸俯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衔着补天珠的鸟喙依旧稳定地释放着造化神光,修复着最后的空间裂痕,仿佛下方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挣扎,于它而言,不过是天地轮回中微不足道的一缕尘埃。
月主虚影模糊的面容上,冰冷与怒意交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黑莲魔躯的咆哮充满了焦躁的贪婪。
而寒霖,挣扎着想要站起,想要冲向那痛苦翻滚的身影,却牵动了归墟之伤,又是一大口本源精血混合着破碎的魂火喷出,身体重重摔回地面。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她,冰封的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焚尽星河的痛楚、愤怒、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无力感。
天缺将补。
人心……谁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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