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指尖在接听键上顿了半秒,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痕突然像被火燎了似的烫。
三年前拍《血色黎明》时被威亚划开的伤口,平时连阴雨都不疼,偏在这节骨眼凑热闹。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顾疏桐,我是赵天成的最后一个老朋友。"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你刚才抓到的张伟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
想彻底结束这一切,明晚十点,南城区废弃工厂见。"
裴砚舟的呼吸声突然重了些,他原本搭在顾疏桐后腰的手微微收紧。
顾疏桐余光瞥见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大学辩论队打决赛前夜,他也是这样憋着不吭声。
"你到底是谁?"顾疏桐拇指摩挲着手机壳边缘的碎钻,那是裴砚舟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御姐就要配带刺的玫瑰"。
此刻碎钻硌得指尖生疼,倒像根清醒剂,"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会知道的。"对方冷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明晚十点,我们做个了结。"
忙音响起时,顾疏桐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掌心的汗浸出了水痕。
她抬头看向裴砚舟,对方正盯着她后颈——那道疤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贝母似的光泽。"疤又痒了?"他伸手想碰,又在半空中顿住,指尖蜷了蜷,"陈队说仓库监控已经调走了,张伟的审讯记录半小时后过来。"
"先看这个。"何敏从警服口袋里摸出个银色u盘,是刚才顾疏桐塞给她的,"我让技术部的小王同步备份了,现在赵天成的资金链、造谣团队名单、买营销号的转账记录全在里面。"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但电话里这人能知道张伟被抓,还能精准联系到桐桐,说明他在我们身边有眼线。"
裴砚舟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对着空气比划了个横扫的动作:"明晚我跟桐桐去,何姐在外面盯梢。
工厂地形我查过,有三个通风管道能钻,两个后门——"
"不行。"顾疏桐打断他,手指戳了戳他胸口的警灯贴纸,那是刚才陈队开玩笑贴的,"你昨天为了绊张伟,脚踝都蹭破了。"她蹲下来掀起他裤脚,果不其然看见一片渗血的擦伤,"何姐联系陈队,让便衣提前埋伏。"
"拿我当诱饵?"裴砚舟突然笑了,弯腰时梢扫过她顶,"就说顾影后要单独赴约,神秘人总不会带太多人——"
"你当自己是偶像剧男主?"顾疏桐拍开他的手,耳尖却悄悄红了,"十点整,我进工厂,你和何姐在三百米外的面包车里守着。"她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是三年前拍《红妆》时的片场,"记得这盏煤油灯吗?
到时候我举着它晃三下,你们就冲进来。"
裴砚舟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那串檀木珠子——是他在寺庙求的,说"御姐也要有菩萨保佑"。"桐桐,"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他有枪——"
"那我就用《刺客》里的锁喉技。"顾疏桐抽回手,把檀木珠攥得烫,"三年前拍武打戏,我每天吊威亚十小时,现在掰手腕还能赢你。"
第二天晚上十点,南城区废弃工厂的铁闸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疏桐踩着满地碎玻璃往里走,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她摸出打火机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出墙面上斑驳的"安全生产"标语——这厂子倒闭前应该是做机械零件的,墙角还堆着几个生了锈的齿轮。
"顾影后挺准时。"
声音从二楼传来。
顾疏桐抬头,看见阴影里站着个人,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下巴。
她攥紧兜里的防狼喷雾,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耳麦:"何姐,我到核心区域了。"
"收到,面包车已就位。"何敏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裴导的无人机在你头顶十米,别抬头。"
顾疏桐往前迈了两步,煤油灯的光终于照亮对方的脸。
她瞳孔骤缩——那是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曾经在颁奖典礼上和她争夺影后奖杯,在综艺里暗戳戳说她"靠资本上位",甚至在她代言翻车时买了整整三天的热搜。
"李嘉诚?"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你不是说去瑞士拍文艺片了?"
"瑞士的雪山哪有国内的名利场刺激?"李嘉诚摘下帽子,露出精心打理的背头,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冷光——那是他去年求婚时戴的,"赵天成被抓前,给我了段视频。"他掏出手机点了播放键,"你猜拍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