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陶老五还想大吼,想要让他们停下来,让他们不要笑了。可是他突然感觉,自己已经力竭了,再也用不出一丝力气,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沉默中,他不禁有点疑惑了,自己为什么出来?监狱里不是挺好的吗?
以前自己不讲道理,不知道廉耻羞愧,是监狱里的教育让自己懂得了羞耻,让自己知道做人要做个讲道理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才刚刚出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们世界?自己的老婆背叛了自己,而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却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刚刚从监狱回来的时候,他就听说了纪彩芝和张顺的传言,可是那事一来没有证据,二来,陶老五知道自己以前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别人造出这样的谣言来编排自己,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以自己对老婆和张顺的了解,他们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而且,自己刚刚因为围攻乡政府坐了半年牢,难道再去找张顺闹一回,再坐半年的牢?过去的这半年,他已经亏欠纪彩芝母子的太多了,既然回来了,他就要好好补偿她们。因此他才把那件事忍了下来,和老婆过起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后来,村里人见陶老五没什么动静,反而安心地在家里过起了日子,也就都不再说什么了。
可是,让陶老五想不到的时候,这还没过半个月,就又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这一次可不是村里娘们的几句闲话,而是让人都把照片摆到家门口来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是陶谦!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陶老五无法接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里不是他的家,监狱里才是他的家,那里比这里温暖多了,温馨多了,至少那里面没有背叛和嘲笑……
陶老五的眼睛里渐渐爬上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两行眼泪混着屈辱、不甘、羞耻和愤怒划过陶老五那粗狂的脸庞,嗒嗒地滴在了地上。
“老五,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看着陶老五这副样子,张顺心里忍不住一跳,再也顾不得笑。陶老五这副样子他太熟悉了,以前,他自己就不只一次地表现出过这副模样,这种时候的人在想什么,他心里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陷入绝境中的陶老五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现在陶老五的耳朵里,除了笑声还是笑声,那种笑声只表达一个意思,就是嘲讽。
此时,在陶老五的眼中,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陶敬迁、陶敬鹏、张顺、陶谦,甚至连纪彩芝都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哈哈大笑地嘲讽着他,一边笑嘴里还一边说着:“陶老五,你就是没用的男人!老娘给你戴了绿帽子也是你活该!”
“啊!”陶老大喝一声,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陶谦。“陶谦,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老子跟你拼了!”
陶老五大吼一声,迈开大步朝着陶谦冲了过去。
“老五,你别,别过来!”看着陶老五两眼赤红的朝自己冲过来,陶谦真的有点,他抬腿一脚把柳燕踹到一边,两眼一闭,胳膊朝前一伸,手里的铁锨直直地朝着冲过来的陶老五伸了过去。
“老五,不要……”
噗——
张顺的话还没喊完,就听见“噗”的一声,陶老五一下子撞在了陶谦手里的铁锨上,光滑锋利的铁锨头一下子嵌进了陶老五的脖子里,一股鲜血喷溅而出,直直地喷在了陶谦的脸上!
“啊!”
“啊——”
……
一串串的尖叫声从周围的嘴里传出,人们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滚圆显然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居然会是真的。
原本哄哄嗡嗡的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院子的东边。那里,凶神恶煞般的陶老五,瞪着两只血红的大眼盯着前方,手里的菜刀高举过头顶,脖子里嵌着一柄铁锨头。
铁锨的另一头,连着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此时,不论是那双手上还是铁锨上,甚至连那双手的主人身上,都渐满了鲜血,就像一尊刚刚从疆场上浴血而归的战神!可是,如今的这尊战神却是浑身颤抖,两眼恐惧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那一幕,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可怖。
原本笑声一片的院子里,在这一瞬间变得静极了,那一刻,人们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甚至,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只有铁锨上不段滴落的鲜血,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是砸在人们的心上……
“啊——啊——”
终于,陶谦第一个忍受不住了那种砸在心上的那种滴答声,尖叫了两声,一用力把铁锨推了出去。
咚——
扑通一声,陶老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插在他脖子里的那柄铁锨,却依然嵌在他的身上,好像不愿离开他一样,吱吱地晃着。
一声沉闷的响声惊醒了所有发呆的人,张顺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陶敬迁和陶敬鹏大声喊道:“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快!”喊完就朝着陶老五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