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婉的目光落在裴淮年冷硬如刀削的下颌线上,眼尾瞬间泛起楚楚动人的绯红。
她仰头望着他,语气满是委屈:“淮年,你是在怪大嫂在你新婚之夜,带着重病的清名来打扰你吗?”
“与清名无关。”裴淮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见他不为所动,欧阳静婉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半步,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怯生生地退了回去。
“其实我也犹豫再三,就怕撤了喜绸红幡,会坏了妹妹的体面。可今日在将军府外…”她忽地咬住下唇,睫毛上凝起晶莹的水光,“宋小侯爷死死拉着妹妹的手不肯放,我想上前帮忙,又怕贸然插手惹妹妹不高兴……”
“宋鹤鸣今日又来了?”裴淮年眉头微蹙。
欧阳静婉轻轻点头:“是,他还说要约妹妹去城外的望湖亭。淮年,自从你大哥前年过世,留下我和清名孤儿寡母,在清名心里,你既是他的叔叔,也是半个父亲啊。”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又靠近了些,“体面这东西,向来是相互的。你常年驻守北疆,一回来就被赐婚,这沈姑娘又刚和离,我还听到些她和定远侯的风言风语…大嫂也是实在放心不下啊。”
裴淮年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反复咀嚼着方才的话。
宋鹤鸣居然又来找知念了?
明明才是新婚第二日,这人已经纠缠知念三回,他怎像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
欧阳静婉望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试探着开口:“淮年,你就算是娶妻,也应当跟我知会一声。毕竟我是过来人……”
裴淮年猛地回神,寒眸中泛起冷意:“这件事我自会处理。至于我的婚事,自然也应当是我自己做主。嫂嫂只管照顾好清名,莫要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离去。
虽然离得远,但是站在窗前的春喜还是被欧阳静婉骤然扫来的目光刺得脊背凉。
她慌忙合上窗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知念跟前:“夫人!今日小侯爷在府外纠缠您的事,要不要告诉将军?大夫人当时的态度,瞧着让人不安心。”
沈知念抿唇捏住手中的茶盏,指尖微微收紧。
她刚才也在琢磨这事。
今日宋鹤鸣闹事,选在将军府门前不说,还偏偏惊动了宁阳王。
她是想自己解决的,可在外人看来,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的身份。
于情于理都该知会裴淮年一声。
正思忖间,门被叩响。
“是谁?”春喜问。
“我,裴淮年。”门外传来低沉的嗓音。
春喜连忙小跑着去开门。
沈知念站起身:“春喜,我这里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待春喜带上门离开,屋内只剩她和裴淮年二人。
沈知念抬眸,率先打破沉默:“裴将军,宁阳王走了吗?”
“走了。”裴淮年闷声应道,声线平淡,表情却有些不自然,“只是……只是……”
沈知念的心瞬间悬起:“宁阳王是不是为难……”
“没什么。”裴淮年打断她,目光略显局促,“只是我们既已成亲,你总叫我‘裴将军’,是不是太生疏了?”
这话让沈知念一愣,万没料到他纠结的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