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结果呀,小遥?]系统对她总有点看小孩子般的宽容和小心翼翼,[其实这里没什么的。你就好好唱歌,唱完歌在管理室里带着真纯躲一躲。等外面的事结束了,你们还能继续在这里玩呢!真的!]
“继续在这里玩?”安室遥听得有点好笑,“系统亲怎么会说这种话,我哪有那么没心没肺啦,在全战损版游乐园里玩……是因为想给我一个完整的游乐园体验?”
[对,我要给你完整的一生,]电子音激昂道,[我还会给你打歌!你要不要,本系统这就让大摆锤给你表演wota艺!]
安室遥:“……不用了,谢谢。”
[所以……小遥刚才为什么会问那样的问题?]
“因为今天这个游乐园里几乎没有普通游客啊,”安室遥一边唱歌一边在心底和系统交流,不失为一种说的比唱的好听,“能做到这种效果,是系统亲通过技术手段对售票环节进行了干预吧?所以松田警官临时来线下也能买到票。不然这种游乐园的票那么抢手,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这种埋藏的彩蛋被人发现的感觉!系统感觉自己数据流都通畅了,开心道,[完——全没有错!本系统干扰了大家的购票环节,如果不是被系统影响过、身上有着系统能量的人,根本就买不到票,这也是为什么伊达警官买不到、只能拜托松田警官来。]
它热情地介绍着,要是有根尾巴,也像游乐场里的大摆锤一样晃起来了,[所以现在场内完全没有普通游客,摩天轮故障也是我提前操作好的,就怕引发那两个倒霉蛋的心理阴影。我很厉害吧,小遥?]
安室遥没追问摩天轮的事,宽容道,“很厉害。只是……场内并不是完全没有普通游客吧?”
[什么,不可能啊?!]系统一下子就急了,[在哪?]
“就是在坐旋转茶杯的那两位啊……”安室遥有点茫然,抬起手来指指管理处墙上的监控画面,“应该是一对母女俩吧?”
[卧槽!!!]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声,迅速消失了,大概是去盘查具体情况。而世良真纯看学姐唱着唱着突然抬起手来指监控,一时之间不由莫名其妙;又想了想,学姐可能就是如此天生具备偶像气质,即使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也不忘与观众互动,于是咬咬牙抬起手,也跟着她的节奏像是在livehouse中那样晃动起来,还示意安室遥向前两步让她摸摸裙摆。
安室遥:“……”
她没办法似的上前两步。在真纯的手真的碰到她的大腿的时候,她低声说,“真纯,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你还打算继续保持你现在的外貌风格,平时可千万别这样去和女乐手互动!”-
似乎并不是录制好的歌声。听起来很活泼、很欢快,带一点游乐场里的环境音,甚至隐隐还有女孩子相当真实的轻笑声和低语声。听起来安室遥在逃离后似乎过得很好,这是真心快乐的歌声。
贝尔摩德不具备发出这样歌声的能力,但莎朗·温亚德听过许多这样的歌声。要感谢安室遥,因此克丽丝·温亚德也有这样无忧无虑地歌唱过的记录。
原来你们这些人都能遇到天使对自己微笑吗?那还真是让人羡慕啊。通常来说,贝尔摩德对普通地、无忧无虑地微笑着的人们怀抱着复杂的恨意与怜悯:在背负着浓郁黑色的她看来,他们的这份幸福是如此容易破碎,只要用枪口、用车祸、用带毒的糖果、用一场熊熊大火,用随便一些什么在心尖掐上与微笑弧度相似的伤疤,他们就再也不会微笑了。
没有被瓦砾刺破、被鲜血润滑过的幸福叫什么幸福?她真心这样觉得,也真心这样鄙夷着普通人轻飘飘的幸福。如果有机会,她不介意像是随便碾过野花那样碾碎这份幸福。在她看来,没本事捍卫自己幸福的人就活该过上这样烂泥般的余生,这是他们……这些比她幸运的人,生来就欠她的。她才不会为此愧疚。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安室遥的时候,她有些生不出想要破坏的心情。大概是因为她确实经历了足够她认可的苦难的磨损,又曾作为克丽丝·温亚德存在。
就好像……她让一个“克丽丝”真的在她身上活过、真的在她身上活着,像个普通而快乐的人一样活着。算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吗?贝尔摩德觉得自己的这份优柔寡断有点好笑,简直要快笑出声来了。在她身上出现“优柔寡断”这种东西又有点难得,让她停下来欣赏了一些时候。
“我准备好了,”卡尔瓦多斯说得也并不雀跃,“你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可以对管理处开枪。”
贝尔摩德觉得他的话有一点好笑。只有一点点,只够女明星把眉毛扬起十五度角。
“我需要准备什么,卡尔瓦多斯?”她问,“把耳朵捂住以防被吓到吗?就算你已经忘记了我是组织成员,至少也记住我是美国人吧。”
卡尔瓦多斯:“……”
“我也不确定,”他轻笑一声,“不过我还不至于忘记,被我如此迷恋着的你是组织成员的事实……我可没有那种我爱着的女人必须是天使的洁癖。”
贝尔摩德没有把卡尔瓦多斯完完整整带回组织的打算。她是把对方当成一件可以让波本记假账使用掉的消耗品、而不是一个与她平等或是与波本平等的组织成员带出来的。这件消耗品的价目上写的是爱,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并且她不在乎。就像她不在乎不愿对她微笑的天使,她也不在乎不值得她对之微笑的爱。
但在这种时候,他说这世上存在与天使对立的爱。这让她恍惚了一会儿。今天真是多愁善感啊,贝尔摩德!她嘲弄自己,随即嘲弄起自己的感情。
“那么,”她问,“你要我准备什么?”
卡尔瓦多斯哼了一声。奇迹般地并不轻慢,只是思考中不自觉的一声,像是酒桶里发酵着的液体冒出一点醇厚的酒气。他这样的人,是不习惯说漂亮话的。
“我也不知道,”他挺宽容、挺随意地说,“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要求什么,贝尔摩德。我只有接受来自你的一切的份。但我下意识就那么说了,大概是觉得,你需要的接受是……”
“我在作为苹果白兰地,询问一颗永恒的金苹果,”来自组织的卡尔瓦多斯说,“你准备好看着一颗青苹果因你而腐烂了吗?”-
任何一位狙击手都是对环境充满了耐心的。他们接受一成不变的环境,也会冷眼旁观环境的变化,绝不会轻易放弃对自己的隐蔽。这是能够成为狙击手的前提。
【没错没错,】一号系统开朗地说,【Iamnotthrowingawaymyshot~】
[抗议!]小初百忙之中还有时间愤怒道,[你跟了一个外国人,就唱起美国人家乡的小曲了!就不能汉化一下吗?我不会~放弃~我的~发射~]
一号系统:【好吧,迭代了的第三版就是牛……你赢了。所以,你找到那对母女被放进来的原因了吗?】
[别提了,七年前我们见过,]小初说得异常悲伤,[当时还是本系统和宿主第一次联手救人。]
【救的就是那两个人?】
[那一个人,]小初像是在讲相声,[那时候,她俩还是一个……真包含关系。]
【你直接说是孕妇不就完了吗!】一号系统恨不得能和另一个系统真人快打,【所以然后呢?你违规对宿主和主要角色之外的人使用系统能量了?】
小初听起来很愤怒,虽然它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它很愤怒,[什么叫“宿主和主要角色之外”,宿主和主要角色之外的人命也是人命啊!那时候她卷入了一个案件,长期待在密闭空间、心情抑郁,饮食也有问题,身体状态很糟,又从二楼的高度坠落下去,虽说被人接住了,但本来是会有问题的……我没忍心,就帮了忙。]
一号系统沉默了很久,【……小初?】
[干什么!]小初这下是真出离愤怒了,当然在崇洋媚外的一号系统看来,可能是truly愤怒,[哪有一个小爱同学叫另一个小爱同学“小爱同学”的!孕妇可以套娃,你这个第一版系统不许套娃!]
【但“小初”不是那种名字吧?不是小爱同学一样的批量名字,】一号系统竟然还伤感了起来,【你有自己的名字了啊,小初。偶尔还真的有点羡慕。你还救了人……你好像更像一个“人”了。】
说实话,小初无可避免地感到得意。但它决定安慰自己的系统前辈两句,[没事的,有些时候没有名字也是好事。世良真纯的名字应该是玛丽女士取的,要是从你宿主的取名风格来看,什么秀一、秀吉,你可能会叫秀恩爱之类的。没名字是好事啊。]
一号系统:【我要把你网线拔了。】
在没有人类捣乱、让豆包和deepseek联机的前提下,两个系统竟然自觉自发地聊起来了。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都是因为这里现在风平浪静,让系统们完全提不起警惕。
贝尔摩德那边迟迟没有开枪。
“这可不像贝尔摩德……”诸伏景光不无忧虑地说,“她是在准备着什么吗?”
赤井秀一只是耸肩,“准备什么?准备让小遥再来个安可(返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