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韩殊带着王叔他们回来时,暮色已悄然爬上了风云大厦斑驳的玻璃幕墙。惨白的应急灯在风中摇晃,将满地焦黑的骨头渣渣镀上一层幽蓝,细碎的骨殖间还零星闪烁着未燃尽的磷火,像是某种诡异的悼念仪式刚刚落幕。
韩殊喉结剧烈滚动,单膝重重跪地,玄色长袍在水泥地上扬起呛人的灰尘。他垂时间银饰轻响,声音却像是被砂纸磨过般沙哑:"老大,对不起!"话音未落,忽然感受到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魂魄归体时特有的灼烧感。
梁知微指尖还萦绕着淡金色的灵力光晕,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满屏的惊叹号和花痴表情如潮水般涌来:
"啊啊啊,好帅,真的好帅!"
"果然,这具白骨也是帅哥!!"
"救命!这睫毛比我命还长!"
韩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缓缓地抬起双手,仿佛那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的手上,透过他微微张开的指缝,在他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流淌。
原本虚无缥缈的灵体,此刻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渐渐地覆盖上了真实的肌理。那细腻的触感,让韩殊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血管在随着脉搏的跳动而微微颤动,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突然,韩殊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踉跄着扑向了落地镜。镜子里的倒影让他愣住了——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无一不在昭示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韩殊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他的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老大,我有肉身了!!!”这句话像是从他灵魂深处出的呼喊,带着哭腔,仿佛一个溺水者在经历了漫长的挣扎后,终于触到了岸边。
梁知微慵懒地倚在那布满裂痕的大理石柱上,她的猩红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轻轻地扫过满地的狼藉。她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黑曜石戒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那戒指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听到韩殊的话,梁知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你表现得很好,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冷漠,就像这夜晚的寒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当她看到韩殊那激动的模样时,她忽然挑起了眉毛,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不想要吗?不想要的话,我可就收回了哦。”
"不,不,不!"韩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连退三步,却又怕冒犯到对方立刻僵住。他笨拙地将手背在身后,像是生怕这具来之不易的躯体被夺走,连耳尖都泛起绯色:"我喜欢,我想要,谢谢老大!"
梁知微轻笑出声,眼底却掠过一丝冷芒。直播间的弹幕早已被粉红泡泡攻陷:
"啊啊啊,他们还挺般配!我又磕了!"
"这是什么忠犬养成记!"
"楼上别闹了!"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不会营养均衡!"
"可是真的太好磕了救命!"
韩殊突然抱拳行礼,金属护腕相撞出清脆声响:"我,韩殊定会为老大肝脑涂地!!!"话音未落,梁知微已经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踩在碎裂的瓷砖上出清脆的声响。
"好了,王叔咱们回去吧。"梁知微对着阴影处招了招手,王叔和小橘朵在后面跟着。
电梯里。
“小姐,你还好吗?我刚才听韩殊说你受伤了。”王叔有些担心的问着梁知微,他还不停的打量着梁知微,好像是在看梁知微哪里受伤了!
“好了,我没什么事!”梁知微安慰着王叔,【就是吐了个血,没什么大事吧,还是不要告诉王叔了!】
“什么!!!!”王叔他不由得惊讶的喊道,梁知微被王叔的反应吓到了。王叔反应过来,他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小姐,没什么!”
直播间弹幕。
“看来王叔是真把微微当成自己的闺女了。”
“哎呀,真心疼微微呀,微微她背负着重任。”
“心疼微微,但是那个人说半年之后我们都得死,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不是吧?楼上你现在还记着呢,唉,你不说我都忘了,话说他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呀?我这两天都没好好睡着过,一直在想呢。”
“楼上你也太假了吧?刚才还说都忘了,现在又说都没好好睡过觉,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哎呀,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轿车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引擎的嗡鸣混着窗外的雨声,织成一张轻柔的网。梁知微歪着头靠在车窗上,额前碎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小橘朵坐在一旁,怀里紧紧抱着从后座翻出的羊毛毯,犹豫再三,终于小心翼翼地展开毯子。柔软的织物掠过梁知微冰凉的手背时,她像是怕惊醒什么易碎的宝物,动作比捧着新生的雏鸟还要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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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毯子堪堪盖住梁知微肩头的瞬间,她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陷入了那片血色弥漫的梦境。浓稠如墨的天空下压,猩红的云翳翻涌着,仿佛被绞碎的脏器漂浮在虚空。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像生锈的铁链在撕扯她的耳膜。梁知微踉跄着向前,脚下的土地浸满粘稠的液体,低头才现整片原野都被血浸透,暗红的血泊里倒映着扭曲的天穹。
她的父母蜷缩在血泊中央,父亲常年握毛笔的手死死攥着半截断剑,母亲脖颈间缠绕的珍珠项链沾满血珠,随着抽搐的动作出细碎的脆响。不远处,哥哥染血的长袍下露出半截银质怀表,表盖内侧的全家福照片已经被血水晕染得模糊不清。梁知微想喊,喉咙却像被滚烫的铅水浇灌,只能出破碎的呜咽。
忽然,一阵阴寒的风卷着腥甜的气息扑来。梁知微猛地握紧剑柄,剑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芒。视野尽头,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走来,玄色衣摆扫过之处,倒下的尸体竟诡异地化作飞灰。那人周身萦绕着黑色雾气,面容隐在阴影里,每走一步,梁知微的太阳穴就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扎入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