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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esp;&esp;它先前的一整夜，几乎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

&esp;&esp;苏商随口问道：“怎么一直站在那？”

&esp;&esp;巫槐眨了眨眼睛。

&esp;&esp;哪怕披上了人类的伪装，它本身也是不必须这样做的，但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会让它看起来更真诚，所以和苏商对视时，它从来不会忘记这个动作。

&esp;&esp;它弯唇笑道：“因为我想看着你。”

&esp;&esp;其实更想缠绕在她身上，和她纠缠不休。

&esp;&esp;苏商早就习惯了它跟小狗一样粘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三个小时之后叫我”之后，便钻进了被子里。

&esp;&esp;巫槐仍旧站在原处，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

&esp;&esp;为什么会这样呢？

&esp;&esp;世间生灵，所需所欲，大多都很直接，想吃什么直接去抓，想要谁直接去抢，如果对方不给，就杀掉。

&esp;&esp;它从前也是如此。

&esp;&esp;在来到这个世界，并吞噬了许多人类新死的，仍旧残留有记忆的残魂之后，它勉强理解了，人类的生存方式和大部分生灵完全不同。

&esp;&esp;很复杂。

&esp;&esp;想要的，需要的，都要由不同的人去制作出来，无法通过抢夺和杀戮解决一切问题，最快捷的方式反而是做交易。

&esp;&esp;毕竟，杀光了，或者交恶了，就没有人去制作出更多好东西来卖给你了。

&esp;&esp;所以它勉强接受了，苏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东奔西跑，去替旁人祛除鬼怪这件事。

&esp;&esp;可如今，它觉得自己还是懂得不够多。

&esp;&esp;它当然听了整个天衍盟的会议，知道苏商提的价码。

&esp;&esp;但就算如此，它仍旧不理解苏商的选择。

&esp;&esp;她完全可以坐视不理。

&esp;&esp;等天衍盟的人溃败，逃离，或者干脆都死了，这些地方的生意，自然而然就都是苏商的了。

&esp;&esp;非要说有什么弊端，也就是会死很多人罢了。

&esp;&esp;可那又有什么所谓？

&esp;&esp;世上的人哪怕一夜之间死掉一半，也不会影响到苏商想要享受的一切。

&esp;&esp;巫槐所诞生之处，也有其他自虚空中诞生的邪祟，也算是同类。

&esp;&esp;但这种同类相惜的感情是不存在的，若相遇，最好的结果是互不理睬，更多情况是大打出手，试图相互吞噬。

&esp;&esp;至此，巫槐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esp;&esp;苏商和它不一样，她天然的喜爱着那些，甚至素未谋面，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同类。

&esp;&esp;这样一来，留给它的，究竟还剩多少呢？

&esp;&esp;巫槐低眉顺眼的将所有的抱怨照单全收。

&esp;&esp;那枚原本乖巧的戒指，这会儿也有所感应，迅速融化成为一滩流动的赤色，顺着苏商的皮肤蜿蜒向上，缠在她的手腕上，顺着她的脉搏起伏。

&esp;&esp;可是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esp;&esp;巫槐发现，再怎么亲密的依偎，都没法填补那仿若被掏空了所有脏腑一般的空虚。

&esp;&esp;它需要更多。

&esp;&esp;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商

&esp;&esp;在遇到她之前，它从不会被这种焦躁所折磨。

&esp;&esp;原本它一如它的其他同类，在没有边界的空无之地生存诞生，百年如一日，只是存在着，既可以说是随心所以，也可以说是无意识的延伸着它的枝叶根须，像是丛林，蔓延着，生长着。

&esp;&esp;直到它的根系，顺着龟裂的缝隙，扎如某个即将崩散的位面之中。

&esp;&esp;细若蛛丝的根系，四散在山间，顺着草木的根系枝干生长蔓延。

&esp;&esp;直到有一个女孩儿“看”到了它。

&esp;&esp;她独自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在山脚下游荡——

&esp;&esp;如果那个时候它懂得人类的语言，就能听到女孩儿是在抱怨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出差就要将她送到乡下来，她分明可以照顾自己的，也可以去找小朋友玩儿。

&esp;&esp;可是在乡下，没有同龄人接纳她，都嫌弃她是个胆小的怪胎。

&esp;&esp;那怎么能叫胆小呢，这叫谨慎！

&esp;&esp;她就是能看到水渠下，桥洞里，歪脖子树上，那些阴森可怖，对着活人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的影子啊！

&esp;&esp;没人跟她玩儿，她就只能一个人在山脚下走来走去，和想象中的，不存在的朋友讲话。

&esp;&esp;而某一天，她不知不觉走的深了些，被泉水边上，那一片漂亮的红雾所吸引了。

&esp;&esp;走近之后，她才意识到，那并非红雾，而是周围的植物，都镀着一层极为漂亮的红边，仿佛是某种赤色的宝石现镶嵌，晶莹剔透的在枝干的龟裂出流动，又点缀在每片叶子，每个果实上。

&esp;&esp;如果这是数年后，已经有了经验的女孩儿，就会先一步注意到，这片泛着红晕的林地中没有飞虫走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的寂静，她就会意识到，这是极为反常的，很可能蕴含着未知的危险。

&esp;&esp;可此时，她还太小，只觉着这像是仙境一般的地方。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