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傅易沛略略颔首回应,视线又落回身边,问林晋慈,“身份证没忘带吧?”
林晋慈说:“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前台,“麻烦帮我登记一下。”
“不用客气,林小姐。”前台接过小小的硬卡,还没来得及疑惑说做什么登记,“请问是——”
傅易沛已经说了:“我房间。”
傅易沛要找酒店经理去安排林晋慈之后出行,叫他们注意安保,拿出房卡,交到林晋慈手上,声音低而温柔,说一会儿就回来,然后以正常声量对前台交代:“待会儿麻烦你送林小姐上去。”
小前台还在持续疑惑,但尽职应答着:“好的,傅先生,我会陪同。”
手指飞快点击,办好信息录入。
小前台将林晋慈的身份证交还,已然从震惊不已过度到了刮目相看。
前三次交集下来,说谎时天衣无缝,承认时面不改色,就连打钱的方式都透露着礼貌但视金钱如粪土的魅力,前台早有预料,心理素质高到敢假扮傅太太的林小姐大概很强,但实在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两个月前她还往前台放假公章冒充傅太太呢。
两个月后傅监制竟然无微不至地送她来酒店办入住,亲手给了房卡。
这是真的要当傅太太了吧?
想到自己两个月前也是这样领着“傅太太”往电梯走去,准备前往傅监制的房间,此一时彼一时,小前台胸臆激荡,有种见证奇迹的感慨难以抒发。
而身边这位,也跟两个月前一样,身形高挑修长,气质清冷,穿着线条简约的长外套,配饰少到只有腕间一只表,也难掩出尘的贵气。
前台一时神游过度,脑子混乱,电梯一到,受过职业培训的手臂不加思考地伸出,说出“傅太太,这边请——”,又慌忙改正道:“是林小姐,不好意思,记岔了,林小姐,这边请——”
虽然傅易沛交代了前台帮忙,但林晋慈还是自己扶着行李箱。
因为见过几次了,对前台关心道:“你怎么有点紧张,你今天上晚班吗?”
“对。”小前台应道,见林晋慈跟自己亲
切搭话,忍不住有点高兴地说,“林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上次陪林晋慈一起上来,第二天前台还特意跟夜班的同事问了情况,同事说没多久林小姐就一个人下来了,有些形容落寞,估计是没戏。
傅监制要真那么好追,那他们酒店就不止只接待过一个想当傅太太的了。
话是有理的,的确没见过其他美女来找傅监制,傅监制洁身自好,长包套房这么久,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
但小前台又觉得,像林小姐这样的人,要样貌有样貌,要气质有气质,要脑子有脑子,要财力有财力,要坚持有坚持,要心理素质有心理素质,这种六边形大美女,应该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果然,她买股正确。
“成功?”
林晋慈一时没反应过来,忽而想到上次过来,小前台塞给她一张酒店名片,对她比心,跟她说“支持”“祝福”,一下就懂了此处“成功”的意思。
大概是以为她泡到傅易沛了,已经跟傅易沛在交往。
学建筑,追求毫厘不错的严谨,林晋慈也一直以实事求是为本,严谨地纠正前台的热情肯定,斟酌着说:“现在,应该还没有。”
小前台却一脸理解,傅监制这种人比较难泡也是情理之中,表示应该也很快了,铿锵有力地抛来两个字:“加油!”
“……”
林晋慈感觉有点讲不清了。
两人进入房间后,小前台褪去激昂,小心翼翼地抛来一个问题:“林小姐,我知道有点冒昧,但我还是冒昧问一下,就是——”说着,两手张开比划了一下,“这个套房,一直是傅先生一个人住的,像浴袍这类的物品,应该一直都是一人份的,请问需要再添置吗?”
林晋慈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想,说:“等他回来,我问一下吧。”
等前台走后,留林晋慈一个人。
她又一次环顾这个套房,与上次打量的心境有所不同,从书房看到次卧,一边看一边在想傅易沛要住哪儿。
想着想着莫名就有些紧张了。
感觉傅易沛不管睡哪儿,只要存在于这一门之内的空间里,似乎都足以叫她今夜难眠。
傅易沛走到房间门口,刚抬手,发现门并没关,想说林晋慈粗心,这么不注意安全。
细窄一道门缝,一推便开,远远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林晋慈的侧脸被边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微微映亮,神情淡近于无,又心无旁骛地盯着屏幕,脱掉外套露出修身的高领毛衣,薄瘦的肩背朝前微倾着,手指轻敲键盘,好像在处理工作。
傅易沛忘了几秒前要说的话,甚至忘了走进去,静站在敞开的门口,觉得有种时空扭转的位置调换。
九月的某一天,他们存在于此刻对方的位置上,猝不及防,久别重逢。
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手心发麻的感觉。
傅易沛不由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似那种一瞬血液倒流的感觉,还存在于掌中。
过去的记忆来不及拽走思绪,傅易沛的意识便被林晋慈此刻的声音拉回。
“你怎么不进来?”
关上门,傅易沛走到客厅,说:“酒店那边打好招呼了。”
边几上不仅放着林晋慈的电脑,还有一盒被打开的葡萄味糖果,是他放在茶几下的糖果盒子。
“等得无聊,就拆了一个糖吃。”
半透明的糖纸空空放在一边,傅易沛眼风一扫而过,视线落在林晋慈的左腮上,细看能发现有些许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