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昭予处理完人后,日头已慢慢翻过屋檐,到了天空正中。
他终于有功夫喝口水,拿起茶盅便一饮而尽。他撑着头,靠在椅子里沉思。
秦知期坐得屁股都
麻了,面无表情道:“一上午处理了宋府家丁整整三十人,姑爷给了我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沈昭予正琢磨事,闻言也不同他计较,语气平静:“我只是替你做了你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且也做不到的事,你该感谢我。”
难得沈昭予没有怼人,秦知期被说中的心事,意外之余,又有些庆幸,叹道:“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记得当时答那两句诗时,他观其字迹,还可惜来着,心道这人竟不如字那般出色亮眼,以为同是庸人一个,不曾想,竟是个胸中有丘壑,腹中有算计的。
夫人若在天有灵,也会高兴吧。
秦知期低头掩去眸中波动,“府上往后会干净不少。”
果真是他没本事了,他的确不如赵鱼。
“你在胡乱感动什么?莫名其妙。”沈昭予缓步走下来,狠狠皱眉,“我不过是瞧那些人长得好,嫉妒罢了。”
秦知期笑笑,“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我就是在嫉妒,知道吗?”
男人如狼般锐利的眼睛直直望着。
秦知期微怔,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是,我会散布下去。”
沈昭予赞赏地看他一眼,“辛苦。”
秦知期好奇:“那些卖身契你是如何得来?”
“敲开二房的门,钱氏跪下双手奉上送给我的。”
秦知期:??
管事的瞪大了双眼:“果、果真?!”
沈昭予嫌弃地直皱眉,“傻气竟也会传染。”
被骂的管事:“……”
捂着脸退了下去。
周围再无旁人,秦知期虚心请教:“那是?”
沈昭予神态自若,“自然是偷的。”
秦知期:“……”
好功夫竟都用在这些勾当上了。
“对了,既善妒之后,在下又犯了窃盗一罪,秦管家,你不会让大小姐休了我的,对吗?”
秦知期嘴角抽搐,“不会。”
沈昭予满意了,“那就好。”
看一眼天色,脸色变了变,“哎呀,糖儿该想我了,我得去瞧瞧。”
说着脚步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宋星糖身边。
秦知期望着男人匆匆而去的背影,默默无言,一时间竟分不清他那套说辞究竟只是借口,还是确实夹杂了他真心实意的嫉妒在里头。
若真如此,那也太善妒了。
秦知期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什么,蓦地沉下脸色,赶快撂下手去。
他真是疯了,竟担心自己也会被赶出去。
“大管家,您看这……”管事小心翼翼走回来,“一下拔了那么多钉子,老夫人不会罢休的。”
“姑爷亲口说的,他容不下旁人与他争宠,”秦知期心情极好,勾唇笑道,“姑爷的心眼极小,脾气上来,管他是谁的狗,一律照打不误。”
“还好姑爷打发的都不是什么好的。”管事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只是人员空缺出这么多,还要再招新人。”
三十人中,有二十来个都是眼线,剩下几个都是手脚不净又爱挑动是非的,被沈昭予选中,凑了个整。
只不过还是剩了些不听话的,也不知是想留着下次清算,还是通过这次杀鸡儆猴,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管家钦佩道:“姑爷真不愧是在军中待过的,手腕强硬,行事迅猛。”
“也不知他还有什么本事没露。”秦知期笑着往外走,“没想到他竟出身镇西军,此事他先前倒未提过。”
“姑爷谦逊,不卖弄吹嘘自己。”
“就怕确有隐情,派去灵州的探子可有回信了?”
“还未,不过应快了。”
沈昭予回到霜星院时,恰好瞧见宋星糖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睡着了。
她脸下压着一页纸,不用想,必定是他写的那张吵架秘籍。
沈昭予无奈失笑,心中稍感熨帖。
头脑笨不要紧,没基础也不怕,要紧的是时刻有一颗勤奋向学的心。只要不是冥顽不灵的朽木,凭他的能耐,不信教不出一个像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