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言婉回来,宋星糖脸颊上已经揉开了两团红晕。
“我的天。”言婉哀叹一声,忙把人扶起来,“可还好?怎么喝了这么多!”
宋星糖歪头靠在言婉肩头,睁着两只雾蒙蒙的眼睛,疑惑道:“言姐姐,你怎么长了四只眼睛呀?”
言婉:“……”
好在午后宴席就能散了,愿意留下的,诸如常在宫里行走的几家姑娘,跟着贵妃娘娘一起逛御花园。
不愿留下的,跟着自家长辈打道回府。
言婉见时辰还早,便想着陪她在宫里走一走醒酒。
她与自己的手帕交,名唤周善月的,一左一右扶着宋星糖。
周善月虽不知宋星糖来历,却也知道此人根本不是言婉的“表妹”。
她的父亲乃是兵部尚书,与言婉的父亲一同效力于怀王,但言婉因为比她多了谢徽这一层关系,所以在怀王跟前更为说得上话,比她知道的也多。
周善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并不会往怀王身上想,只当这是言婉新认的“妹妹”,因此也格外照顾。
她道:“不如送她回家吧?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怕是不好。”
言婉见小姑娘摇摇晃晃的模样,也开始觉得不妥,她无奈道:“这是喝了多少啊……”
“两壶哟!好甜!好喝!”宋星糖忽然原地跳了一下,笑嘻嘻地,“我叫宫女续了一壶!对了,那宫女真好,身上香香的,和鱼鱼一样好闻!”
言婉:“……”
周善月大惊:“姑娘海量!那酒我喝几杯就上头,后劲足着呢!不过,鱼鱼是谁呀?是你的姐妹吗?”
“鱼鱼是我最喜——”
言婉一把捂住她的嘴,苦命地恳求:“回吧,回吧。”
再留下,全天下都该知道他们房里那点事了。
这小姑娘清醒时便懵懂无知,口无遮拦,喝醉了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豪言壮语来。
言婉扶着人往外走,怎料冤家路窄,竟碰上了熟人。
说来这两位拦住前路的,正是那日在茶楼,宋星糖听完员外郎之子的丑事,往外走时遇到的两人。
她们皆是故事中那位发妻的亲妹妹,也是侯府的千金。
当日因为议论人家的家事,被人听到,因此便被记恨上。
其实不提此事,那二位与言婉和周善月自小便暗暗较量。
几人幼时在学堂读书时,便为了第一名争得头破血流,后来大了,争的便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以及攀比谁有更好的亲事。
在所有的比试中,皆是言婉更胜一筹,尤其是侯府千金中有一人也心仪谢徽,可谢徽偏偏就选了言婉,这叫她们如何能咽得下气。
正巧有此次争端,那两人可算有了出气的机会。
堵住人,便是一顿冷嘲热讽:“言婉,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女人,瞧着这般愚钝。”
另一人也道:“竟敢在宫中喝醉,目无礼法,出言无状,她再喊大声些,惊扰了贵人如何是好。”
“你没个姐妹,就算是想给小侯爷物色妾室,好巩固你入侯府后的地位,也该挑个温婉柔顺的才是,这个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到时候把小侯爷的宠爱都分走,你得去哪儿哭呀?”
近来言婉总把宋星糖带在身边,格外照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言婉很重视她,不是身份贵重,就是有求于她。
女子貌美,举止随性,且未曾听说其父母及亲眷,可见并非出自名门。
一举一动间,又自有其勾人之处,尤其是那股浑然天成的娇憨与纯净,便叫人挪不开眼,尤其是男人。
京中的闺秀们多是娇纵傲慢,只当其天真之状是故意为之,是在矫揉造作地勾引男人,因此背地里没少诋毁她,常
以恶意度人心,认为这女子定是言婉找来给谢徽填充后院的。
毕竟言婉自己送的,总比男人自己从外头找要可靠好拿捏得多,两位侯府千金的母亲便常如此,故而以己度人。
言婉一听猛地沉了脸色,勃然大怒:“女子清誉最为要紧,二位皆曾深受其害,何以摇身一变,同为加害者?”
“二位姑娘因长姐的婚事风波,受了牵连,丢了大好的婚事,心里有气该去找那罪魁祸首。害得你们沦落如今这般,是那些男人,而非我们。只敢在这儿堵人,总不会是二位欺软怕硬,只敢挑软柿子捏吧?”
言婉顿了顿,忽然嗤笑一声:“可惜,这柿子看着软,实则却如铁石一般。”
说着,悄咪咪戳了戳小姑娘的脸颊。
嗯,确实软软的。
光天化日,揭开二人心底最触动不得的伤疤,二人面上皆挂不住。
一人恼道:“你不就是攀上了谢府,怀王殿下也愿意同你说几句话吗,有什么可得意的?有本事你去攀怀王啊?”
另一人也道:“我看,这女子你也别送给谢小侯爷,给怀王殿下不是正好?听说殿下近来欲娶妻,家中添了主母,正好送她去给主母做侍婢,若有幸爬上主子的床,也是她修了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你也能跟着沾光。”
说罢,心中觉得痛快,因为谁都知道,给怀王送女人,只有死路一条,不光这女子是,言婉更是。
二人气势更胜,往前逼近两步。
言婉松开宋星糖,迎面挡回去,把人护在身后。
三人对峙,却久不见言婉回击。
只见言婉和周善月都怔怔望着她们身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