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动人的胴体,仿佛晨曦薄雾中一朵沾含新鲜露水才打开的娇柔花苞,毫无遮掩,完全地显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晚一点儿走,应当也是无妨。”
她鼓足她这辈子迄今为止或许可称是最大的一腔勇气,凝望着对面的人,用带着微微颤抖的嗓音,向他发出邀请。
前夜过后,浓重的歉意和愧疚之感,便将她整个人深深地攫住。
无论君侯夫人如何抚慰,都无法令她减轻半分。
因她已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愤恨。
隐隐约约,她也有一种感觉。
无论他从前表现得再如何大方,当她的过往,真正全部摊开在他的面前之时,还是深深地伤害到了他的骄傲。
这更叫她感到无比惶恐和忧愁。
她害怕,芥蒂一旦在心,往后只怕再也无法彻底消除。
她该怎么办才好。
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目光落在她的身躯之上,她一颗心砰砰跳动。全身血潮都似迅速地聚到他目光此刻停留的那片雪脯之上。这令她的双颊甚至雪颈,都为之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晕,美得不可方物。
她探身向他,用她发凉的手,抓住他的一只手,牵引着,将他整个人带了过来,叫他坐在榻沿之上,再将那只大手压在自己暖呼呼的胸上,暗盼能够索取来自于他的安慰。
他却仿佛失去动弹的能力,任她引导,一动不动。
李霓裳压下心中变得愈发浓重的羞惭之感,再一次鼓起勇气,又从榻上跪起,将自己柔软的身子贴靠在他的后背之上,两条藕臂穿过他的腰身,从后紧紧地环抱住他。
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后颈之上。她的手也穿入他的衣襟,弄乱了他方穿好的衣裳。
当柔荑穿过松开的蹀躞带,游移向下,快要到达那危险地时,这年轻男子忽然抬掌,将那一只在衣下诱着他的手,牢牢地按住,阻止了它的试探。
李霓裳一呆,慢慢止了亲吻。
裴世瑜闭了闭目。
“昨夜回来太迟,来不及和你说。”他开口道。
“我已替你了结你和那姓崔的事。昨日我留他性命,放他去了!往后你不再欠他什么!你和他更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转过面,望向身后的她。
“剩下的,只是我与他的事!”
“将来他若再犯我手上,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他切齿说完,将那只僵在自己衣下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接着,站起身。
“还有,我也想明白了。你此前嫁我,确实是缘名失实。我若不明不白就要了你,我裴世瑜算什么东西,往后又如何立足于世?”
“今日我就动身,去和你的姑母说清楚,也替你彻底了结你和她的关系!”
“你等我回!”
他说完,将李霓裳的衣裳连同被衾一道拉回到她肩上,又抚慰似地,拇指轻轻抚了抚她两瓣如失色蔷薇似的唇,随即整理好行头,最后操起匕首插入靴靿,全部收拾停当,快步离去。
第84章
定下东行计划后,裴世瑛早早就为弟弟打点好了出远门的一切事务。从路线、沿途接应、消息传递乃至盘缠、伤药等这种细枝末节,无不考虑周到。
其中最为重要的随行,虽是裴世瑜自己从五百虎贲亲兵里选出来,无一不是久战沙场随他出生入死过的锐士,但裴世瑛还是将自己的亲卫队长侯雷也调来加入。他不但对裴家忠心耿耿,更兼熟悉道路,老成持重,此行跟在弟弟身边遣用,最是妥当不过。
然而,即便安排已是如此周到,还是有人放心不下。
此人便是大和尚韩枯松。
为免引出任何与公主有关的不必要的猜疑,裴世瑜此行连本家的那些叔父叔祖也是全然不知。
他是除裴世瑛夫妇之外唯一知晓裴世瑜去向的人。
原本他也未被告知,只道裴世瑜有事要出去一趟,并没放在心上。这两日他人在红叶寺里,昨夜听到细作消息,放心不下,一早便赶了回来,在城外的路口,撞见一队虎贲整装待发,知是要与裴世瑜同行的,一问,果然如此。
他关爱徒弟,自然停下,叮嘱了几句,叫众人务必上心,在外保护好少主,尤其是,有事千万不能全部由着少主脾气行事。众人叫他放心,说侯副将也会同行。
侯雷极得君侯信任,娶的妻是夫人身边的鹤儿,平日几乎就是君侯的影,从未见他离开过。这回到底是要去往何地,君侯竟安排他也同行?
大和尚再问要去何方,众人却又不说。
纵然裴世瑜早已领军作战,独当一面,但在大和尚的眼里,他依然是从前那个长不大的风风火火的少年。又见众虎贲话说一半,怎能放心,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见君侯与少主停在庭中,正在话别,侯雷果然立在一旁,立刻上去,开口便问虎瞳要去哪里,所为何事。
裴世瑛知大和尚的性情,此事既被他撞见,他又关心,不说他恐怕不会罢休,然而又深知他嘴。
上次就是因为他失言,惹来了宇文纵这尊大佛,险些弄出大事,这回更是事关李家公主,怎敢叫他全部知晓,便含糊提了一下,说去青州有事。
“青州?那边如今正不太平,虎瞳这个时候又去作甚?”韩枯松追问。
就在几日之前,裴世瑛刚收到飞鸽传书,送来青州那边的最新情况。
江都王陈士逊用兵如神,出其不意,利用孙荣与齐王相持的矛盾,设计引两方冲突,自家黄雀在后。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便连奏凯歌,顺利拿下宿州和徐州。
如今乘胜追击,正在攻打沂州。
齐王此前一心占稳宿州和徐州,将注意力都放在孙荣那里,又料定孙荣如今掣肘颇多,一时不敢和自己翻脸,因而,并未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对此前一声不响的江都王更是没有多少防范,且实话说,也没真正将对方放在眼里。他没想到,江都王竟如此横插一脚,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一旦沂州失守,青州便岌岌可危,而齐王实际并无多少可据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