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好罢。”
驱魔师们所守护的是天地间一切生灵,一视同仁,但上上任大驱魔师沈括退位之后,在宋廷的干预之下,现任大驱魔师郭京向朝廷纳诚,早已偏离了本司所建立的初衷。
干预政事的下场是驱魔司总署因此被各地世家所诟病,所有人俱瞧不起溜须拍马、只想混官当的大驱魔师郭京,世族们亦不再奉驱魔司号令。
项弦懒得分辩,也无从分辩,索性闭上双眼,等着听萧琨还有甚么话要说。
萧琨背靠洞内的天然石柱,片刻后入睡,一时溶洞内只有他俩的呼吸声。
不知睡了多久,项弦醒了,犹豫是否该叫醒萧琨,抑或独自前去寻找天命之匣。此人身上全是谜团,一身技艺更不在自己之下,初时自己占了些许便宜,只因取巧激怒了他。真要实打实地交手,胜败尚且未知。
他是哪一世家的传人?驭龙一族?北传驱魔师?项弦回想着诸多可能。
大宋驱魔司的威信已不如以往,各地世族看不下去,派出年轻高手调查天命之匣,亦是情理之中。
“喂。”项弦稍一靠近,萧琨便马上睁眼。
萧琨活动筋骨,显然浑身酸痛,并未彻底痊愈。
“继续走罢,”项弦说,“想来快到了。”
循着有人活动的痕迹一路进入九龙洞最深处,公孙邦多半就躲在其中。
萧琨一语不发,走在项弦身前,腰畔玉玦散发光亮,照亮了周遭环境。
“他叫魍仙人。”萧琨毫无征兆地说道。
“谁?”项弦疑惑地问。
“先前你我之敌。”萧琨解释道,“他是王屋山中一只魍所化,不知为何得到如今修为,手中握有天罗扇,扇内囚禁了诸多地神。”
“啊。”项弦明白了,说,“若无法宝,不难对付。”
“正是。”萧琨答道,“唯独法宝了得。”
“你大可来大宋驱魔司报到,”项弦说,“如今人手严重不足,郭大人并非像传闻般所言……”
萧琨:“传闻如何?”
项弦想了想,总不好对着外人编排自己顶头上司,便答:“他平素只是不管事,我在开封当差,日子也算逍遥。你家住何方?”
“我没有家。”萧琨答道。
项弦扬眉询问,萧琨说:“我是流浪之人。”
项弦难以置信,对萧琨多了几分敬重之心:“你当真为了天魔转世、人间安危而来?”
萧琨:“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项弦:“还有何未了心愿?”
萧琨:“不想说。”
“好罢。”项弦本颇有招揽之意,如今自讨没趣,说道,“哥哥,既无落脚之地,何不来开封呢?”
“与你非亲非故,连朋友也算不上,”萧琨冷冷道,“莫要乱套近乎。”
项弦只得作罢,萧琨说:“再奉劝你一句,当心点,稍后只要见到天命之匣,我便将动手抢夺。”
项弦嘿嘿一笑。
溶洞内的风逐渐变大,风中传来少许炊食气味。
“到了。”项弦说。
溶洞的尽头,乃是一处僻静山谷,此地已远远偏离玄岳山,位于太行山西侧。正午时分,一名中年人在破旧的茅屋外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
那人正是公孙邦,自打从流云大师手中接过天命之匣,逃进九龙洞中后,他就在此地修行足有数月。
这天他胡乱煮了一锅野菜汤,正要用餐时,左右两侧各出现了一名青年,杀机笼罩着这个桃源般的陋居,并无声地蔓延开来。
“萧琨,把话说在前头,眼下我将你视作朋友,你若抢夺法宝,咱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项弦的语气依旧轻松随意,却有意无意地站在公孙邦一侧,散发出的气场为他抵挡了来自萧琨的杀气。
萧琨手握唐刀,闻言沉吟片刻,缓慢归刀入鞘。
项弦则朝公孙邦扬眉,说:“我们……”
“我知道了,”公孙邦马上道,“匣子是罢,这就交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