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看着潮生,说:“少主,您为什么下凡?”
潮生没有回答,只注视花蕊夫人双目。
“我不后悔。”花蕊夫人得不到回答,又缓缓道,“世人都道我一心只为孟昶而活,唯独我心中知道,不是这样的。白玉宫很好,很美,置身其中,时光不过是神侍们闲谈中的只言片语,但果真走进红尘时,才知凡间的喜怒哀乐……否则瑶姬又怎么会一去不回呢?”
潮生神色黯然。
萧琨沉吟片刻,转身离开,项弦问:“你去哪儿?”
“看看被关的人。”萧琨答道,“一起来?”
妖怪们都逃光了,项弦朝阿黄小声说了句话,让它守在平台上,倒不担心潮生,与萧琨绕过高崖上的歪斜木屋,寻找关押男人们的地方。
“怎么解决?”萧琨问。
项弦说:“收了她再说,花妖虽罪不至死,却也作了恶,否则你怎么朝山下人交代?”
萧琨:“你觉得她话中提及的徒弟是谁?”
项弦眉头微皱,与萧琨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们找到花蕊夫人所述之处,推开木门,光芒投入,内里尽是些青年男子,难以置信地朝他们望来。
个个脸色苍白,眼窝凹陷带着黑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项弦无言以对。
萧琨:“你差点也变成这模样。”
“我是天生纯阳之体,”项弦礼貌地说,“阳气多得用不完。来,各位哥哥弟弟,好日子结束了,该回家了!”
然而看这群花蕊夫人的后宫男宠,似乎逃出生天时,不知为何又有点惆怅。
“潮生?”项弦说。
潮生坐在平台中央,牵着花蕊夫人的手,朝他们望来。
“了结我罢,”花蕊夫人低声道,“将我的叶子带回白玉宫,供奉在句芒大人的根前。我已再无念想。”
潮生:“可以么?”
“不。”萧琨与项弦回来时,已换回了外袍,项弦则在关押处找了身衣服换上,认真严肃地说,“潮生,她还有债要偿。”
潮生于是放开了花蕊夫人的手,花蕊夫人抬头看着他们与一众自己收的后宫。
萧琨做了个“请”的手势,项弦于是握着镇妖幡一角,注入灵力,红幡上光芒流转,被封印的数只妖兽线条亮起。
接着,项弦将镇妖幡一放,喝道:“收妖!”
镇妖幡化作滚滚红云,将花蕊夫人一收,平地一道金光释放,爆响声后,幡上多了一朵以金线所刺就的芙蓉。
潮生拿着镇妖幡,抚摸上面的纹路,项弦却朝他挤眉弄眼,作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潮生:“?”
项弦小声道:“别担心,相信我。”
潮生原本神色黯然,但项弦既这么说了,便知道他会尽力救花蕊夫人,当即笑了起来。
“还要去找葛亮的故居,”萧琨提醒道,“务必在太阳下山前回城。各位……兄弟,你们趁着天色还早,下山去罢。”
正午时分,花妖被收,雾障结界解除,现出山路,众人道过谢,便纷纷下山回家。
“你的剑究竟什么时候能用?”萧琨开始与项弦算账了,知道他存着报复的心,毕竟先前将他塞在大缸中没理会,于是对战花妖时他总不出手,在旁看热闹。
项弦一手搭着潮生,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说:“智慧剑当真不能乱出鞘,不是我不想。”
萧琨低头看地图,项弦又解释道:“家师提醒过,以我如今修为,尚未能驾驭此剑,一旦智慧剑出鞘,必将被抽取所有法力,燃烧我的所有体力为代价。
“在认识你们以前,我一向独来独往,遇见普通妖怪时不能直接拔剑,万一失去行动力,又没能成功斩妖,我的处境便会非常危险。”
萧琨明白了,点了点头,说:“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放心交给我。”
项弦随口道:“再说罢。”
潮生好奇地问:“传说不动尊持六器,降魔杵、捆妖绳、大日金轮、蚀月弓、金刚箭与智慧剑。余下五件呢?”
项弦答道:“六器原本是我项家传家之宝,原本就只有智慧剑,被称作‘山海’,与心灯的别名‘明光’呼应。盛唐时流落世间,分为六件法器,曾由长安驱魔司保管,后来交回项家,在祖先手中,再次成为一剑。
“项家虽然守剑持剑,它却不会时时存在,只有在天魔轮回的一千年中,智慧剑才会出现在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