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今日坐在这里的是他们,修为低些的修士估计都要应了。
毕竟这年头攒资源困难,要将自己送到渡劫那日,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谢春酌正想着,就听见知府催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已经杀了。”闻玉至回答得很简洁。
知府一怔:“什么?”
“我师兄说杀了,你没听见吗?”储良答。
知府回过神,大惊:“怎么就杀了!?”
“怎么就不能杀?”少齐少秉跟着储良问。
谢春酌觉得这俩就跟储良身边的喇叭花似的,叽叽喳喳地吵得人脑子疼。
不过痣娘娘,他记得是被闻玉至收起来了……
“卿卿想要?”闻玉至捏着葡萄,送进他口中。
葡萄不大,水分却饱满,谢春酌咬了口,外甜内酸,他吃不得酸,又不愿意吐,眉头便不由自主蹙起,闻玉至见状,伸出手去接,他便自然而然地吐出去了。
闻玉至擦了手,朝着他笑着说:“卿卿,你头发乱了,过来一下,我替你捋捋。”
谢春酌不愿意,自己抬手去碰发顶,发现并无异样后,正待要对闻玉至发火,就见身旁的人手一伸,宽袖遮住他的脸与烛光,唇被轻而快地吮吸了一下,舌尖探入唇缝,像是进了个胆小的贼,浅尝即止。
光亮又映在身上了,他还未回神,面上神情还有几分懵,唯独唇微张,润红得叫人视线不禁停留。
“我尝着,葡萄倒是十分的甜。”罪魁祸首笑眯眯的,手撑着桌子,往嘴里扔葡萄。
嘎。
汁水爆裂,他遥遥地朝着座位尾端的人看去,凤眸眯起,眸中却闪过暗色。
谢春酌瞧见了,心头一跳,随即佯装疑惑地跟着他看去,见叶叩芳垂眸喝酒,没有看过来,便不动声色问:“你看他做什么?”
“没什么。”闻玉至道,“只是心里不太爽利。”
谢春酌勉强稳住心神,暗自思忖闻玉至应该没有那么快发现这件事,自己不要大惊小怪先一步露了马脚。
而知府还处在于痣娘娘消亡的消息中恰恰回神,红光满面的脸蒙上阴霾,他缓出一口气,还是不死心地问:“当真?”
“不然还有假吗?”储良有点不耐烦了。
知府又没声了。
储良嘟囔着看向万春,想叫对方直接把闻玉至的身份公布出来,说明他们的来意,省得麻烦,但万春没吭声,闻玉至也没发话,他就只能憋着。
憋屈着,他就想找人说话,扭头一看,看见身旁坐着的叶叩芳正在慢条斯理地剥葡萄,剥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入口中。
储良看得奇怪:“你做什么?”
叶叩芳说了句叫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瞧这葡萄,像不像谢师兄?”
他说的葡萄,是一颗被剥了半身皮的紫葡萄,皮肉剔透微青,皮身暗紫,水分充足,透着浅淡的果香,看着便叫人口中生津。
“不像啊,谢师兄那么漂亮怎么会像葡萄呢?”储良说。
叶叩芳笑而不语。
依他看,卿卿便是跟着葡萄一模一样,外冷内香,看着甜,实则咬下去是酸的更多。
当然,想要剥下葡萄皮的人更多,多得叫他也想要把人的皮剥一剥。
即使是……任何人。
谢春酌不知道暗中发生了许多事,他离闻玉至远了些,自己独坐,心下想些事,面前就被斟了酒,清脆的铃铛声很轻地响起,抬眸一看,是个小侍女。
小侍女手腕上戴了铃铛,几乎是刹那间,他摸向自己的袖口。
摸了个空,他却并不难过,唇角慢慢挑起,绷紧的眉目松开。
是了,他忘记了,闻玉至有南災嘱咐的劫难,他也有……南災给的铃铛。
“你们在骗我,痣娘娘没死。”知府突然的话语打断了底下众人的思绪。
轻缓的琴音一下一下逐渐变得快而重,谢春酌朝屏风外看去,琴师身影俊秀如竹,端的是好风骨。
知府皱紧眉头,沉下脸:“诸位仙人,劳烦你们把痣娘娘交出来。”
他的表情焦躁,手不由自主挠动身体,谢春酌一眼看去,发觉不对,在知府轻微晃动身体、表达怒意时,露出来的手臂隐约有鼓起的小包。
谢春酌当即明白过来,与闻玉至对视。
闻玉至毫不在乎,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却没想到谢春酌迅速把手抽走,动作颇有些惊慌失措。
凤眸一凝,还未说话,谢春酌便开口解释了:“不舒服。”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闻玉至嘴角的笑翘得高了,眸中黑黝黝一团,如浓墨般化不开。
“你们要痣娘娘做什么?”万春等人警惕发问。
李同知双腿发抖,绞尽脑汁想着缓解气氛,其他官员你一言我一句,其中一人说漏嘴:“我们明天还得选四喜娃娃的玩伴。”
储良气笑了:“你们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