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瞧见二人此时的样子便觉好笑,讥讽地想: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何必觉得他攀附了闻玉至是高攀呢?他们跟他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出身更高,运气好些而已。
若是他们落到他的地步,恐怕还站不到这里。
“你……”储良似是想出言斥责几句,可看着谢春酌又说不出话来,最后支支吾吾只道,“你别老是去打扰大师兄,大师兄修炼忙碌,若是坏了他的事,有你好看的!”
旁边围着他的弟子见他满脸不忿,自以为是地站出来,鼻孔朝天,对谢春酌道:“大师兄对你好那是可怜你,你不要以为大师兄有多喜欢你,别痴心妄想,好好地待着别去勾引大师兄,否则……”
“闭嘴!平日里长老就这样教你辱骂同门的吗?!”储良恼怒打断。
弟子一怔,惊慌:“怎么了师兄?我、我只是……”
他讲求助的目光看向万春,却没想到,万春竟然对他道:“跟谢师弟道歉。”
弟子抿唇,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谢春酌道:“谢师弟,对不起,我不该平白无故冤枉你。”
谢春酌进这幻境没多久,收了两次道歉。他睨了万春与储良一眼,见这二人都在看他,尤其是储良,一脸紧张愧疚,当即就怀疑他们残留有几分自己的意识。
想到这,谢春酌就想赶紧离开,不想与他们多待,免得到时二人找上他,打扰他做事。
“没事。”
谢春酌摇头,随后对储良与万春说,“多谢师兄师姐帮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直接大步往前走,理都没理二人。
弟子瞧见了,不由嘀咕:“真是放肆大胆。”
扭头一看,储良和万春不知怎的竟盯着谢春酌的背影不放,心中发毛,除了委屈,更是奇怪,往日里这两位师兄师姐可是最看不惯谢春酌的,怎么今日还斥责他呢?
“师姐……”储良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对万春别扭地小声道,“我刚刚看见他,差点喊师兄了……怎么回事?”
万春跟他一样,也险些喊出口,只是看着比储良冷静,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蹙紧眉头,神情中也带了几分困惑,最后摇摇头,低声道:“……回去吧。”-
对于万春与储良的不解与迷茫,谢春酌丝毫不在意,甚至希望二人离自己远远的最好。
他回了屋舍,踏进去便觉陌生。他在这住了还没一月就拜入南災门下,在闻玉至隔壁住下,更别提那一月里,他早出晚归,留在这里的时间所剩无几。
谢春酌迅速将不大的屋子上下左右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上前几步,还未坐下,就看见床底下爬出来个东西。
他当即脚下一蹬,地面微震,那东西一抖,随后便被法力束缚着拖出来。
谢春酌定睛一看,这乌漆麻黑的一团竟是四喜娃娃。
四喜娃娃在方家老宅被烧得险些没了,艰难爬出来又被抓,委屈得不行,破锣嗓跟刮了瓦片似的,滋啦滋啦惹人起疙瘩,更别提四喜娃娃还有两张嘴。
“喜、喜——!!!”
“别叫了。”谢春酌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在屋里找了个东西堵住四喜娃娃的嘴。
四喜娃娃悲愤:“……呜呜!”
谢春酌缓了会儿才好些,坐在椅子上看悬浮在半空中的四喜娃娃,没曾想自己没先遇见叶叩芳,反倒先遇见了四喜娃娃。
不过遇见四喜娃娃,跟遇见叶叩芳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二者必定存有联系。
只是……
谢春酌把四喜娃娃放下来,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耍赖装死的一团,嫌弃道:“你究竟是谁的东西?叶叩芳?皇帝?骷髅妖?”
不忠诚的小玩意儿,到处给人做事。
“……”
四喜娃娃眼泪都要哭干了,它们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孩而已!它们想娘了!
谢春酌没理会它的悲伤,板着脸威胁它:“现在去把自己倒腾干净,记得别被发现了,晚些带我去找叶叩芳。”
四喜娃娃瘪嘴,二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色的眼珠点晕染开,外面昏了一圈黑色,狼狈得很。于是思来想去,两娃手脚脑袋并用离开了屋子,直到天堪堪要黑,才浑身湿漉漉地回来。
彼时谢春酌已然在外打探好消息,并且将来访的闻玉至再次糊弄离开,忙了一圈,换了身浅白色的春衫,等着它们回来带路。
“知道叶叩芳在哪儿吗?”谢春酌问它们。
四喜娃娃前头的脑袋点点,后头的脑袋摇摇,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谢春酌神情一凛,它们又赶忙一致点头,“喜!喜!”
谢春酌扬了扬下巴:“带路。”
四喜娃娃眼巴巴地看他,本来还企图让他抱,结果等了几秒没等到差点挨了一脚,就忧伤地往外爬着带路。
“喜、喜……”
“哎……唉……喜……”
四喜娃娃前后两个脑袋嘀嘀咕咕,月光照在它们身上,黑的小揪揪,艳红的脸蛋和唇,咕噜噜的眼睛转来转去,连接它们的深红色布匹湿润,往下滴水,金色绣起的祥云纹路清晰。
它们往前爬时,留下四对小印子,前头是一对脚,后头是一对手,不时伴随着脑袋磕碰地面留下拖拽的痕迹。
巡逻的弟子转角时看见这一行痕迹,心中一突,快步跟着脚印跑,却怎么也没看见人和怪异的东西。
他不暇思索,马上就拿出传音石要报告值守的师兄与长老,结果还未使出法力,脖颈一酸一痛,失去意识晕倒过去。
谢春酌把他拖到一旁草丛放下,回头冷冷地看四喜娃娃:“你到底知不知道叶叩芳在哪儿?还有,能不能别留下痕迹,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