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表情自然而然地变得悲痛,他抿紧唇,双眸盈盈入泛着水光,声音悲戚:“……到底是谁做的?明明昨日师弟还好好的……”
“春酌,你也别太伤心了……”香仲仙子擦掉泪水,起身朝他走去,反而安慰起他来。
在场众人对谢春酌愧疚又心疼,上次一遭,谢春酌算是三次丧夫,出于私心,他们又不愿意再给谢春酌介绍新弟子,加之现在谢春酌在众弟子中修为是佼佼者,于是这一段时间,各种天灵地宝堆积如山送去给对方,这会儿更是怕他为储良难过,伤了自个儿。
谢春酌被众人挟着安慰,心中不可谓不舒服,唯独一人,在地上蹲立片刻后,没走向他,而是往屋内走了几步,来到桌前,拿起上面放着的一块巴掌大的小物件。
——未雕刻好的兔子雕像。
她站在那,回头与谢春酌遥遥相望,眼中似有星火闪动。
谢春酌仿佛听见她说:是你害死了储良。
第46章
是你害死了储良。
这句话万春没有在当场说出口,她沉默地把巴掌大的兔子木雕给香仲仙子等人看了。
在场众人都知晓,储良曾为了哄谢春酌开心,频繁去养类似于兔子的灵兽,但每每铩羽而归这件事,所以当看见兔子木雕后,一半下意识看向谢春酌,一半恍然大悟,后又假装不经意地去看谢春酌。
这块兔子木雕究竟是送给谁的,众人心照不宣。
储良究竟是怎么死的,众人也隐隐有几分猜测,或许是爱慕谢春酌的弟子下的手,而到底是哪位弟子,又得细细追查了。
没有人怀疑谢春酌,但谢春酌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和窝火,同时,他还隐隐有几分恐惧,怕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发生。
香仲仙子脸一阵青一阵红,又是气又是恼,气储良脑子不清楚竟然觊觎师兄的寡妻,又恼动手之人未免抬不把她当回事。
“此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一拍桌子,上面的木雕兔震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谢春酌跟前。
谢春酌看着它,无动于衷,直至它被万春捡起递过来。
“师兄,你收下吧……这是储师弟的一片心意。”
因为豢养灵兽时,灵兽总是三番四次被杀,于是储良才产生了想要雕刻一个不会死不会受伤的物件来讨谢春酌的欢心。
当时,那杀死储良的凶手,在背后靠近他时,看见这块木雕,不知是什么心情,是愤怒吗?还是冷漠。
可储良在看见对方时,是惊喜啊!那代表凶手必定是储良熟识之人,而那人,究竟是谁呢?
谢春酌没有收这块木雕,他道:“想必储师弟也不会送未完成的雕刻品给我。”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显然是对这件事的发生感到不太愉悦。
众人反应过来,也颇觉此事难以启齿,香仲仙子更是责怪地看了万春一眼,道:“把东西给我,说不定能追查到杀害储良的凶手。”
万春抿唇,低声应好。
“师侄,凶手恐怕还会盯上你,这段时间,你不如与我同住?”香仲仙子对谢春酌道。
谢春酌闻言心想,要是真是他想的那般是闻玉至回来作祟,恐怕不等鬼进门,你就要欢天喜地地把人迎进来了,再退一步说,他实在是不想看见万春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师尊早早与我说过,叫我搬去与他同住,只是后面我心情并不是很好,就拒绝了。”
谢春酌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前几日仙童与我道,师尊修炼时似有几分不妥,我担心他是因着……之前的事情而忧心,恐走火入魔,所以我这几天便打算搬过去了,本想等着过两天再跟你们说,没想到今日储师弟又……”
谢春酌叹气,眉眼中还是露出了几分伤感之色,叫人瞧了愈发觉得他重师兄弟感情,是个心软的人。
香仲仙子见状不好再说,“那你便搬去跟仙尊一起同住吧,有仙尊在,宵小不敢近身。”
只是心下为南災叫谢春酌搬去同住这件事有讶异在身,毕竟南災对谢春酌一直不假辞色,没想到现在竟有维护之意,不过仔细想想,南災现在就只剩下谢春酌一个亲传弟子,多上点心也是正常的。
她往附近站着的长老们脸上一瞥,想必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件事就此打住,执事长老与香仲全权负责追寻凶手之事,谢春酌转身欲走,却被万春喊住。
“师兄。”
谢春酌回头看她。万春近些日子以来瘦了许多,储良与她生了龃龉,她便日复一日地练剑,今日储良出了事,恐怕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储良以前对你说过很多不好听的话,他没有跟你道歉吧?”
万春苦笑,“我们从小跟随大师兄长大,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上心过,你又是从凡间而来,样貌如此出众,有时我都不知道我们是嫉妒你还是羡慕你,所以才每每出言不逊,对你怀有恶意。”
谢春酌不知道她提这些陈年旧事作什么,难不成是要求他做什么事?还是害怕了,想要和他道歉,摇尾乞怜地想要得到原谅?
“师兄,对不起。”
竟真是如此。
谢春酌说不诧异是假的,不过听到这话,心下还是不禁有几分快意萦绕在心头。他微微笑:“往事如烟,不必在意。”
万春扯着唇角勉强一笑:“……师兄,你会原谅我们吗?”
“当然。”
谢春酌对无法阻挡自己路途的人总是宽容的,人会和蝼蚁计较吗?会和挡在自己路面前的小石子生气吗?或许偶尔有,但绝不会费尽心思去除去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不过要说浑然不在意也不可能,他还是比较希望万春滚得远远的,不要碍眼,当然,万春现在这副失意的惨状保持着就挺好的。
“……你原谅了我们,他们也会原谅我们吗?”万春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