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唇疼得厉害,白的脸红的唇,唇角往下滴血,束起的黑发凌乱,青丝贴脸,衬得他面容艳丽逼人,有种咄咄之意。
他冷冰冰地注视着那白骨头颅与躯体,忽得扔了剑,过去将其头提起来,又拽住无头尸骨的脚,将其扔到了仍然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白骨在明亮的焰火熠熠生辉,谢春酌抬手,捏决将修为打入火中,“轰”的一声,火焰高涨飞起,似要烧破天空,旺红色内是暗蓝色燃烧的焰火,火星飞舞,眨眼间,那烧不坏的白骨竟迸发出裂痕来,又是一声轰声。
轰隆——
雷声轰鸣,白光闪过,将底下的一切照得分毫毕现,火堆里的白骨像是动了动身体,那颗叠加在上面的头颅隔着火焰,望向外面站立的人。
呼呼、呼呼。
裂缝从额骨浮现,最后两边开裂,在烈火的燃烧中化为了白色的灰烬。
与此同时,天从中劈开,周遭的一切幻灭消逝,夜空、深林、山谷、草地、河流,它们颜色褪去,变成白茫一片。
谢春酌仰头看天。
天亮了。
幻境消失,谢春酌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似有视线传来,落到他身上,他回头,看见了一群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面色各异地看着他。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莫非是披散着银白长发,一身白袍,面容俊美如仙的男人。
在对方微微抬头,雪白双瞳望来时,谢春酌脸上不由浮现出笑。
他喊:“师尊。”-
幻境破灭,一切重归原状,谢春酌朝着南災等人走去时,每走一步,身边的一切就开始变化,等走到他们身前,便已经重新回到了皇宫内的小偏殿里。
谢春酌的手抚过脖颈,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到自己身旁的案几上放着个眼熟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四喜娃娃。
四喜娃娃躺在一旁的案几上一动不动,两头的娃娃都闭上了眼睛,恍若陷入沉睡,而站在南災身边的万春、储良、少齐少秉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其中万春最为严重,衣衫有被腐蚀过的痕迹,连带着皮肉也有轻微的溃烂。
储良胳膊断了一条,此时见谢春酌上前,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面上露出几分瑟瑟,谢春酌睨他一眼,又扫过其他几人的表情,登时明白方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少齐有些眼力见,见师兄师姐们都不说话,怕谢春酌误会,连忙开口:“我们刚刚被仙尊救出来,就一会儿的事情,恰好看见师兄你……斩杀骷髅妖。”
说到此处,少齐心有余悸,谢春酌杀人时太过干脆果断,尸体都不给骷髅妖留下,说是斩杀,实则是虐杀,虽妖物凶祟并不值得可怜,可看着还是叫人觉得心惊肉跳。
谢春酌闻言,便知道他们是从自己砍掉云异头颅开始的,心下反而松口气,没叫他们看见自己被云异强吻,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否则他会忍不住想杀了他们的,即使南災也在。
思及此,谢春酌看向南災,见他面无表情地看来,心中快意。
即使对方千方百计想要得知闻玉至死亡的真相,不惜算计他,剥开他的伤口,但最终目的还是没能达成,不仅如此,闻玉至还被他用化雪铃而杀死,南災知道,必定要痛苦万分吧?
只要一想到南災那张平波无澜的脸上出现的悲痛,他就止不住想放声大笑。
不过事到如今,不是能放纵自己的时候。
谢春酌按耐下情绪,垂眸装可怜,稍稍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储良等人下意识避开,但仍然不受控制地看见了一点,那细腻洁白的皮肤上,布满着暧昧的痕迹和指痕。
尤其是谢春酌低声道:“……他隐瞒身份,对我……”
简单的几个字,甚至话都不用说完,他们便知道那骷髅妖对谢春酌做了什么。
心中不可谓不震动。
相对比四人呆愣、疼惜、愤恨的表情,南災的无动于衷与蹙起的眉头显得格格不入。
他甚至说:“怎么会?”
谢春酌以为他不信,故意逼近,“师尊不信我吗?我身上还有其他的痕迹,如果师尊想看,我愿意给师尊检查一二。”
二人距离本就靠得很近,谢春酌这一走,二人几乎是只有一拳的距离,他本意是叫南災将这话题避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南災忽地伸手,指尖落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或许是落在某处红痕上。
对方的手冷得像是从冰泉水里浸泡许久捞出的冷玉,寒气逼人,只是指尖轻轻落下,就叫谢春酌不由浑身一颤,皮肤起了细小的疙瘩。
谢春酌脑子嗡的一声,还未回神,身体便已经不受控制地快速后退,警惕地护住自己。
南災抬眸,什么也没说,但谢春酌就是有种直觉,对方必然知道这痕迹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
在幻境中,云异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翌日一早就会消失,更别提后面几天对方一直没动他,但谢春酌在听见幻境破裂时,留有警惕心,便捏了些痕迹出来。
面对南災的目光,谢春酌勉强一笑,想要说些什么话解释一下,但他话未出口,便感觉到南災长而白的眼睫一扇,目光焦点从他的脸上落到唇上,最后收回。
南災转身,声如寒玉相撞,清脆冰冷。
“回去后,搬至吾处,与吾同住。”
第44章
南災的身影转瞬即逝,他一走,殿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谢春酌。
“师兄,大师兄呢?他没跟你一起出来吗?”储良率先开口。
谢春酌垂眸不言语,眼眶微微泛红,神情流露出脆弱悲伤。
他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详的预兆,万春瞳孔紧缩,不禁上前:“……你不是救了大师兄,和他在一起吗?!”
声音放到最后竟有几分尖锐的质问,谢春酌心中不喜,抬眸时,与万春对视,眼中冰冷,墨色昏昏。
万春怔愣,回过神来后再看,对面人还是那副悲伤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