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心左边的段驰也不是人,因为握着他的左手同样冰冷。
电梯内的灯光白得吓人,他直视前方,看见金属门外的走廊,墙壁上的瓷砖隐约倒映着他的身影。
——只有他一个人。
“小酌,你怎么不出去?”左边的“段驰”凑过来,轻声问着。
同时,谢春酌的左手被轻轻揉捏,冷冰冰的指腹摁压掌心与手背,如同一个连接起来的点,谢春酌害怕自己的手直接被掰断。
而右边的鬼也在说话。
它说:“卿卿,你为什么要去见他的爸妈?你要和他成亲吗?”
问着,声音好像变得艰涩悲痛,又含着无尽的哀怨不甘。
“……为什么他可以呢?威胁你的人,不该被你杀掉吗?你怎么可以不一视同仁呢?吾恨他,我恨他……这个小三该死,该死……我们明明能有很好的未来,只要回去之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颠倒混乱的呓语仿佛成了一种诅咒,谢春酌听得头痛欲裂。
同时,因为谢春酌许久没有回答它们的问题,左边的“段驰”忽然低下头,亲吻他的脸侧,用哄劝的语气道:“宝宝,你不是答应我的吗?怎么不出去?你反悔了吗?不可以反悔哦。”
湿润的舌尖舔过脸颊,嘴唇缱绻地流连,谢春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时忍不住,眼睛往旁边看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而或许是对方的举动激怒了右边的鬼,它握紧谢春酌的手松开,猛地掐住谢春酌的下巴,迫使对方侧过头来。
这力道令人无法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谢春酌脑海闪过不知哪里看的古怪话语:“鬼吓人,是为了灭人肩膀上的火,假装没看见鬼,鬼就不能奈人如何。”
于是谢春酌在侧过头的一瞬间,选择闭上眼用来逃避。
他没看见任何东西,只感觉湿冷的舌钻进了他的口中。
冷得他脑子嗡的一声,似乎从口腔直通天灵盖,有种浑身要被冻僵的错觉。
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而始作俑者仍嫌不够,谢春酌不知道它怎么做到的,总之,转瞬之间,他左边的手被迫与“段驰”松开,他被鬼抱起来,抵压在电梯边上。
它的舌头异常灵活,扫过口腔内的每一处,最后与那不停躲避,想要把它推出去的舌头缠绵,分泌的唾液来不及吞咽,部分在交颤的两双唇中溢出,流入谢春酌的脖颈处。
而这唾液最后,又被粗糙的舌尖舔过。
……是另一个“人”。
那个原本站在他左侧,疑似段驰的鬼。
“段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侧边,似乎默不作声看了很久,直到唾液从被蹂躏过度的红唇流下,才弯腰,低下头,舔去。
双重的刺激令谢春酌不由自主绷紧身体,像一张被拉紧的弓弦。
“小酌、小酌……宝宝、宝宝……”
“卿卿、卿卿……”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们……”
“不要成为他人独有的,不要对我那么残忍……我好痛,好痛啊……”
在含怨痛苦的呓语中,谢春酌双手撑住面前“鬼”的肩膀,即使无济于事,也还是竭力往后仰着头躲避。
索命变了味,成了索爱,但这依旧不妨碍谢春酌得到报复。
他双腿悬空,恐惧于电梯会因为他们的举动而轰然塌下,最后在迷糊间,不得不抱紧了欺辱他的鬼。
而在双手抓紧对方的瞬间,谢春酌又在悚然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对方身上穿的衣服,衣襟口为什么是层层叠叠的?
……就像是古装长袍。
难道面前这个正在强吻他的鬼,不是傅隐年吗?
“分神……真不乖啊……”
在啧啧的水声中,含糊的话语不满地响起,将谢春酌的思绪拉回。
谢春酌此时被这亲吻所胁迫,无法分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傅隐年。
但他还是倾向于对方是傅隐年来索命,毕竟他就害死了这么一个人。
在恐惧到极点时,谢春酌反而生出点莫名的恼恨来,恨傅隐年死了也不安生,恨他如果真的爱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死了呢?
也恨段驰,为什么要带他来见父母,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以及,怀着那威胁的心思,将他掌控在掌心。
即使段驰没有展露出来,可从见父母这件事出现时,一切都已昭然若揭。
谢春酌陷入思绪里,无法反抗的愤怒聚集,最后在面前两个鬼即将变本加厉,急色地伸手从他衣服下摆往上探的时刻,抽出空隙,一巴掌扇过去。
“滚远点——!”他厉声喊道。
巴掌没有扇到实处,只感觉有一阵波纹似的东西在掌心浮动。
他的手腕被水一样的东西攥住。
谢春酌心如死灰。
为什么鬼能抓他,他打鬼却不行?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随后,电梯轰隆一声巨响,谢春酌以为是真的要坠落,吓得发抖,而一直紧紧抱着他的鬼却突然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