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房门之前,他还听见王思丽安慰方宁:“小酌受着伤,天气不好又不能出门,你别生气,多担待些,妈妈晚点说一下他。”
方宁大度道:“没事,我是哥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温柔、体贴。
方宁笑着说:“他是我的责任。”-
“把你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
夜色静谧,落地窗半开,吹进湿热的风,连绵的雨季终于停下,转而迎来的是燥热的夏天。
在这交界处,湿润、闷热的天气让这个世界成为一个巨大的蒸笼。
呼呼……
呼呼……
“呼……”
是难以自抑的呼吸声。
难耐的哭声伴随着夜风,吹拂过室内大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身体上的粘腻的液体被风一吹,热气褪去,再触碰时,皮肤微凉。
“呼……”
灼热的呼吸,不分彼此。
夏天要到了,窗外的蝉发出长长的鸣叫,昭告着它们生命的起点与终点。
方宁撑着手肘,看着身旁睡得不安稳的人,手轻轻将粘在对方雪白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撩起,别到耳后,平日里看不清情绪的眼眸柔和、爱怜。
“你是我的责任。”方宁再一次对谢春酌说。
从第一次见谢春酌起,他就拥有了责任,他是哥哥,他需要教导弟弟。
他看着谢春酌长大,成为自私、娇纵、善于审时度势,分析利弊的人,他的弟弟总是找到能够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方宁看着谢春酌漫不经心地去勾引傅隐年,看着谢春酌将元浮南钓在手里,不在乎对方的渴求与狼狈,看着段驰掩饰贪婪上前,以追求刺激为理由跟谢春酌搭上。
他放纵一切的发生。
他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像个偷窥者,看见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的交/缠。
愤怒?痛苦?不,他只是难过。
或者还有物伤其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留住这个人呢?如菟丝花般缠绕在每一个身上,却又能在厌烦时,无法获得利益时,干脆将自身剥离的人。
方宁想,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去负责谢春酌的一生。
如果有下一次,他会好好地教导他,好好地……用尽所有的心血去浇灌。
方宁擦去怀里人额头上的汗水,低头吻了吻,只是这样稍微一碰,谢春酌就发出了不满的嘟囔,“……滚。”
说完又似乎喉咙不适,吞咽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被泪和汗打湿的睫毛纠成一簇一簇,黑而长,像是湿漉漉的蝴蝶翅膀。
方宁想拿水喂给他喝,扭头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水已经喝完了。
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
不早了。
方宁把被谢春酌踢到一边的被子拉起,掖至对方的胸膛下,便起身下床,拿着杯子出门下楼。
壁灯幽幽地亮着,流涕上的夜灯照亮一部分区域,方宁没有戴眼镜,却如履平地。
他有轻微的近视,但也只是一百度上下,戴眼镜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眼神,人总是会不经意间露出破绽,方宁不想出现这种失误。
来到岛台,提起茶壶往下倒水,哗啦的水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玻璃杯逐渐装满,方宁停下动作,握紧水杯仰头喝水。
凉水过喉,驱散了燥意。
谢春酌伤还没好透,他也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不能完全疏解自己的情/欲。
方宁闭了闭眼,放下水杯时,看见了一抹身影正从楼上转角出现。
他眯了眯眼,是王思丽。
“妈妈,怎么了?”方宁语速声调如平时一般,在夜里却响亮。
王思丽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拍胸口,“我还以为谁呢……”
她一边下楼一边说:“我起夜,想去看看小酌睡没,止痛药吃完了,我怕他疼得睡不着,结果打开门才发现他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儿了,在客厅吗?”
王思丽走到客厅,也没看见人。
她下意识问方宁,余光却瞥见他敞开的睡袍里,胸膛上的一抹红痕。
“他睡不着来找我,睡在我房间了。”方宁自然地将睡袍往里拢紧些,对王思丽说道,“你早点睡吧,我会照顾小酌的。”
王思丽愣愣地哦了两声,看着他拿着再次装满的水杯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