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松拉紧驴绳的手收紧,驴受到痛楚,发出嘶鸣,他回过神,立刻松开手。
驴得以喘息,不满地踢了一下脚,拉着的木板车颠簸几下,坐在里头的谢春酌当即脸色更臭了。
“你问我平越府,是有熟人在那里吗?”季听松的思绪被拉回。
他看向谢春酌,就见对方点点头,又摇头,手放在下巴上,支撑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或许。”谢春酌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季听松这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们到了平越府,他才明白,谢春酌说的“或许”,竟然真的是“或许”。
而就在他们两人赶路的同时,有一伙人终于找到了他们曾经居住的村落里面,花了点银钱,找到牛大哥家里。
牛大哥上山砍柴,还未回来,牛大嫂带着儿子守在家里,本在收拾晒好的菜干,听到声音后往院子外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退回去,想要把门关上。
结果她的门刚要合上去,一股大力就从外袭来,竟然直接把门给推开。
门缝里出现了一张俊美肆意的年轻面容,但对方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眼下带了些许乌青,面无表情的冷漠,显得阴森可怖,像是来索命的。
牛大嫂吓得连连后退,猛地转身回去,捡起挂在墙上的镰刀就对准了走进来的这群人,这种警惕在看见这群人里面有个棕发碧眼的异乡人之后更甚。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牛大嫂一手搂住自己年幼不安的孩子,一手拿着镰刀尖声质问。
为首的男人蹙了蹙眉,他身后像是小厮的人走出来,先是对着牛大嫂和气地笑了笑,解释:“婶子,你别紧张,我们今天是来找人的。”
牛大嫂没有放松警惕,“找谁?”
阿金闻言颇有点无奈,还能找谁,无非就是找被土匪掳掠上山,最后又失踪的谢春酌。
具一个被抓起来的土匪所说,谢春酌是意图逃跑,贿赂他们,但当他们寻着路找下去,只找到了一具死去的土匪尸体。
这说明谢春酌使计获得了自由,逃走了,可为什么逃走了,还不回来找他们呢?
阿金心里有所猜测,但不好直接跟自家主子以及小公子明说,只好疯狂地找人,找了好几天,这会儿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这村子里。
阿金幽幽叹口气,打起精神跟牛大嫂打交道:“就是一个生得漂亮的小公子,他是我家小主子,前几天不小心被土匪掳掠上山,我们上去救人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已经逃走了。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实在是担忧啊。”
阿金的神情作不得假,牛大嫂下意识说:“是有这么个小公子。”
她仔细观察面前这群人,见即使是一个小厮衣衫布料都比他们这群村子里的人金贵百倍,信了大半,只是她仍疑惑发问:“那为什么他不主动回去呢?”
此话一出,牛大嫂就看见这小厮身后的大少爷突然冷笑一声,当即更奇怪了。
尤其是站在大少爷身后的异邦少年,翠绿的眼眸像一汪湖水投向她,幽深静谧,甚至有种难言的悲伤,更是让牛大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古怪,太古怪了。
阿金闻声也是头皮发麻,赶忙上前两步,编理由低声与狐疑的牛大嫂说:“兄弟几个吵架呢!小主子也是因为不高兴,就离家出走了!”
牛大嫂恍然大悟。
她再看几人,多了几分感慨,估摸着谢春酌的长相,又瞧这两个明显是主子的男人的长相,估计就不是一个娘生的!
大户人家,乱的很!
不过无论怎样,在外奔波总是要回家的,牛大嫂对谢春酌的印象不错,犹豫了会儿,还是与阿金说:“他跟着小季兄弟上京城去了,已经走了有两天,你们现在赶,应该赶不上,不过他们会在路途停留,花点功夫,应该能追上。”
话音落下,牛大嫂就见阿金被拨开,那位大公子走上前,表情阴鸷地盯着她。
“小季兄弟是谁?”
牛大嫂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有心想要隐瞒,但对上对方的目光,最后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小季兄弟救了谢公子,那天晚上……小季兄弟背、背他下的山,他身上、腿上还有很多擦伤呢!”
“救了他?”大公子咂摸着三个字,又冷冷地小了。
“为什么宁愿跟着那位小季兄弟上京,也不回来?”
牛大嫂哪里知道个中缘由,不过她心里揣测,看这位大公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谁知道到底是因为他呢!
牛大嫂怯怯不敢说,魏琮却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当即怒火上涨,又觉可笑,最后表情竟然变得冷漠。
“我等着他找上门。”魏琮淡声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阿金等人连忙跟上,唯有魏异步伐缓慢,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他在临出院门前,才突然回头,对着正在拍胸口安抚自己的牛大嫂问:“他的伤严重吗?”
牛大嫂怔愣,而后摇头:“都是一些小擦伤,没流血,唯有脚底的伤口重些。
因为一直赤脚走路,所以擦伤和割口大一点,不过也没什么事了,涂了草药,休养两天就能下床了。”
这不是一能动弹,就跟着季听松离开了嘛!
她说完,忍不住盯着对方异于常人的面部轮廓看,艳丽诡异,浑然不似他们中原人,但仔细看,又带了些柔和。
估摸着是中原与异邦人生下来的孩子。
“谢谢你照顾他。”在她打量观察对方时,对方仿佛也回过神,对着她点头道谢,而后手一挥,一样东西便朝着牛大嫂砸去。
牛大嫂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一枚银子正准确地落在她的脚下。
她赶忙把银子捡起来,抬头,人已经迈步离开了院子。
院子恢复安静,牛大嫂握着银子一头雾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是一脸奇怪又兴奋的丈夫。
他手里拿着碎银,踏进家门就兴冲冲地对着她喊:“兰娘!你看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