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最后一次。闻羽看着怀里睡去后,依旧蹙紧眉头,显得非常不适的人,轻轻叹口气,随后又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虽来历不明,但总归能查到。
所以,带回去养着也不错。
第123章
谢春酌再次醒来,屋内空无一人。
他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帷帐,缓了会儿,待心跳平和,才侧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前方。
正对着他的窗是敞开的,看日头大概现在已是临近午时。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捂了一下肚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饥饿。
从昨晚到现在,他也就只吃了几个葡萄,喝了一点酒,夜里再被闻羽喂了水,清晨喝了药……细细数来,居然一粒米都没进食过。
不知道哪里有吃的。
谢春酌正想着,突然就听见了一声“哎呀”。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窗台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之后很快,门被敲响推开,走进来的是个端着木盆,模样有几分秀气,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
“你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我都想叫刘大夫再来给你看一下了。”妇人说。
谢春酌看着她不言语。
妇人见状,自道来路:“我是住在这寨子里的人,你叫我崔婶就好了。”
不等谢春酌回话,又道:“你饿了吗?我给你去厨房下一碗面吧!你这刚退烧,得吃清淡些。”
谢春酌不是会苦了自己的人,闻言轻轻点头。
崔婶子紧张的脸上荡出笑意,“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做。”
她还怕谢春酌醒来后想不开,还得找闻羽过来呢!
说完抱着木盆要离开,结果走出没几步,身后就响起犹豫的声音。
“……可以给我打桶水洗漱吗?”
崔婶子自然不会说不可以。
她不仅叫寨子里的土匪给谢春酌打了热水,冲好了温度,还翻了一身闻羽穿过的衣裳给他换。
谢春酌有些嫌弃,但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等他洗漱好,崔婶子就端着煮好的面过来了。
青菜鸡蛋面,上面片了煎好的肉片,闻起来喷香扑鼻。
谢春酌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味道还不错,但除了肉片以外,确实很清淡。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身后,用一块厚布垫着,在日光下犹如一批润湿的丝绸,泛着光泽。
五官全部露出,秀气的眉秋水般的眸,挺鼻红唇,皮肤白得刺目,细腻又光滑,垂着眼睫认真吃面时,神情微动,就如春水泛起波澜,美得惊人。
崔婶子坐在他对面看着,多少有些痴迷,但无关于其他,单纯是对美的赞赏。
“难怪当家的要把你留下来。”她冷不丁开口说道。
谢春酌听到这话,瞥了她一眼,继续吃面。
崔婶子也不尴尬,笑眯眯地继续说:“昨晚当家的吓到你了吧?你别生气,他这人有时候是有些吓人的,可心是好的,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怎么也算是个好土匪!”
谢春酌讥讽:“土匪还分好坏吗?”
既然都烧杀抢掠了,怎么还能说上一个“好”字呢?
崔婶子这会儿脸上才浮现了一点羞耻,但很快散去,她解释:“我们之前劫掠都是不杀人的!只是……”
她没有把话说下去,像是想起来什么,神色暗淡。
只不过想要劝服谢春酌的心还在,她便开始说起黑山寨的由来过往。
谢春酌没有阻止她,恰好他现在也迫切地想要得到关于这个寨子的消息,好尽快逃离,否则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与其寄希望于柳夔和魏琮两兄弟来救他,他还不如自己想办法赶紧跑。
谢春酌这样想着,吃面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崔婶子也说得更起劲儿了。
“……我们以前只是住在东边平州的村民,如果不是出了事,我们是不会跑的。”
“出事那天,我现在还记得,正是春耕的时候,我们很早就醒了,结伴出去种田施肥,临到中午,就叫家里大一点的小娃回去做饭,再送饭给我们,可是那一天,小娃回去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直没回来。”
崔婶子声音逐渐慢下来,她陷入了回忆,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
挖掘伤疤时,血肉露出,那种疼痛总是叫人难以忍受的。
“我的大儿子带着妹妹回去了,都没回来,我一共也就这两个孩子,我思来想去,别不是给掉院子里的井里面了吧?
所以我让我男人在田里等着,我跟几个等得不耐烦,准备回去的同村人一起回去,结果我们回去了……只看见了一地的血,还有几个官吏。”
崔婶子眼神茫茫,“官吏说,大人们要选奴仆,征了我们孩子去,刚出生的、到十六岁之前的,都要去……”